“唔哇……咳……咳……”
幾乎就在光點消失的瞬間,南宮泠的眉頭猛地蹙緊,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黑血來,整個人當即悠悠轉醒了過來。
“南宮!”宋修竹當即興奮過來,慌忙将南宮泠扶起來。可南宮泠到底是剛剛蘇醒的人,整個人的精神狀态顯然并不好,正眼神迷茫地打量着眼前的人和物,似乎還搞不清楚狀況。
倒是白溥宇滿意地擦了擦手,臉上又帶上了那種莫測的笑容,道:“小兄弟,我幫你把人救回來了,你是不是應該感謝我呀?”
“……?!你想知道什麼?”宋修竹心中一驚,他怎麼就忘了,這個人是移海宮宮主,救人講條件,也是多麼正常的一件事!
或許是瞧見宋修竹配合,白溥宇得逞似的笑了笑,複又蹲下來,古靈精怪道:“不如,告訴我你的名字吧。”
一個名字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宋修竹并不在意,南宮泠在一旁聽着卻又皺起眉頭來,當即撐着虛弱的身體把宋修竹拉過來了一些,道:“别告訴他。”
這麼反感?宋修竹一咋舌,喉頭的話也沒說出來。可白溥宇倒是不介意了,反而笑着看向南宮泠,道:“怎麼,他不說,難道我就算不出來了嗎?”他們可是移海宮的人,算人姓氏,恐怕也不是什麼難事。
一想到這種情況,宋修竹到底還是看了看南宮泠那頗有些嫌棄的神情,最後還是老實同白溥宇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宋修竹……啊。”白溥宇像是在咀嚼着這個名字一樣,不一會兒便露出了了然的神色,道:“讓我猜猜,你家一定是‘修’字輩。梅蘭竹菊,你怕不會,是家中的老三吧。”他那神情,與其說是猜,不如說确信就是這樣的。
“……”
宋修竹渾身一冷,覺得自己的靈魂都被他看透了。
隻有南宮泠在一邊嗤之以鼻,不滿地道了一句“假把式”。
白溥宇倒是也沒有在意,沖着南宮泠皮笑肉不笑地一笑了之。
“宮主,南宮莊主來詢問發生了什麼事情,是否需要幫助?”
身後,一名移海宮的弟子恭敬前來禀報。他們在這邊鬧了這麼大的動靜,餘杭山莊的人和那些散修又不是聾子瞎子,必然早就聽到了消息,隻不過他們到底也沒有那麼大膽,敢公然闖進來打擾移海宮做事。如今事态平息,才派了人上來詢問。
這自然是好心又客套,落在白溥宇的耳朵裡倒是有些厭煩了。他不悅地皺了皺眉,灑脫站了起來,又恢複了那副高傲的模樣,道:“幫助?咱們移海宮還沒有堕落到讓他們幫助的地步。你且去回了他們,事情已經解決了,讓他們愛去哪裡去哪裡吧。”
“宮主,那講道的事情……”這弟子似乎有些為難起來。
白溥宇也不慣着他們,擺擺手,道:“不過是一些凡夫俗子,我今日已經給足了他們面子,講的也已經夠多了,若他們當真想要悟道,就到我移海宮來求真吧。”這麼說,顯然便也是不會回去了。
他不回去講道了,自然是有别的地方要去。随着白溥宇這麼一說,他随意似的在手上結了個印,往旁邊的半空虛虛一指,頃刻間便見那處的時空扭曲起來,不一會兒,便如同黑洞一般,塌陷出一塊如同秘境一般的雲霧缥缈之地——正是他們來時候的模樣。
這顯然便是個傳送門了。宋修竹倒是也不吃驚,那南宮泠的眉頭卻還是皺着,他揉着心口,渾身上下都充滿了抗拒,道:“能不去嗎?”
“不可以哦。”白溥宇笑得光明燦爛、人畜無傷。
按照慣例,這種笑容背後通常都藏着刀子。
這當真是像上了賊船一樣,宋修竹略有不安地同南宮泠對視了一眼,以他目前的狀态,想要突出重圍也是不可能。最終,兩人便也隻能低頭認命,在一衆移海宮弟子的攙扶下,随着白溥宇走進了那扇傳送門。
這還是宋修竹第一次走進傳送門。
說是傳送門,其實裡面更像是個被寒氣侵擾的隧道,這隧道又深又長看不見頭,裡面除了他們一行人,便也見不到旁人的身影了。宋修竹雖然心中忐忑,但瞧着他人臉上沒有什麼異常的表現,便也隻能壓下心中的不安,跟着大家夥往前走。
隻是那雙手緊緊攥着南宮泠的衣袖,手勁巨大,完全沒把南宮泠當成個重傷之人。
南宮泠自然能感受到宋修竹的緊張,他幾次欲言又止地看着宋修竹,雖然想說什麼話,可話到了嘴邊,卻又被他無奈咽了回去。
好在這條隧道一樣的時空之門并不長,很快,那隧道的盡頭便亮了起來。
好在外面依舊是晚上,不過夜色要比餘杭山莊那裡更加濃烈了不少。宋修竹不用太适應,便看清了眼前那如同神仙居所一般的雕梁畫棟,可耳朵裡聽到的,卻是一陣陣波濤洶湧的海浪聲。
宋修竹一愣,不免回頭看了過去。
時空隧道已經關閉了,此刻他們已經站在了海邊的碼頭之上,身後,便是一望無際的深沉大海。
腥鹹的海風比陸地上的風更洶湧和冰冷,它們拂過海面,吹起一片片碎銀似的浪花,又在海邊漆黑的礁石上拍碎了,留下一片震耳欲聾的轟鳴聲。
宋修竹沒想到一落地就到了海邊,頓時有些發懵,道:“這是哪兒啊?”
南宮泠見着眼前的神仙仙境卻毫無波瀾,淡淡道:“移海宮。”
這移海宮之所以叫這個名字,也是跟海有很大的關系。它建設在東海列島之上,整個門派包含大小島嶼三十四座,其中以曆代移海宮宮主所住的方山島為主島,全部島嶼呈蓮花狀分布,若是從高空看下去,便更是賞心悅目。
此番白溥宇出行,移海宮上下必然是知曉的,如今白溥宇歸來,方山島的碼頭上已經聚集了不少弟子,他們有的手提燈盞,有的手中拿着香薰,還有人拿着禦寒的鬥篷,待白溥宇一落地,他們便紛紛圍了上來。
不過這其中也少不了一些沒眼力見的,就好像此刻站在白溥宇對面的一個老頭子。他的頭發胡子眉毛,皆是雪白的一大白,整個人像是古畫裡的老壽星似的,卻是沒好氣地站在白白溥宇的面前,領着身邊的一個年輕弟子,口氣甚至帶着點苛責,道:“夜已經深了,不知道白宮主這是從哪裡回來。”
宋修竹一聽這口氣,再看看白溥宇那幾乎要把叛逆寫在臉上的表情,心中頓時一噎。
怎麼這都修仙了,還有封建大家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