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是魔尊嗎?可當年萬古卷并沒有預言……
南宮泠壓着對好友的擔憂靜靜往下看去,果然,作為顧俊軒的父親,顧莊主見到兒子這般模樣,頓時心痛起來,道:“怎麼回事!怎麼傷得這樣重!你妹妹呢?”
顧俊軒的妹妹顧蘭笛,南宮泠向來也将她當做妹妹來看待。
可如今,顧蘭笛也不在這裡。
南宮泠心中打起鼓來,他不敢多想,隻能死死看着好友那張因為疼痛和虛弱而痛苦的臉,聽他氣若遊絲,道:“蘭笛……不知道……沒有找到……平安城……進不去……”
平安城?那又是什麼?
南宮泠心中疑窦重重,顧莊主似乎也不願意再看到兒子這般受苦的模樣,慌忙叮囑人将顧俊軒送進去修養。
“莊主,小姐前去處理平安城的事情未歸,大公子又傷成了這個模樣,我看,分明是塗宮的人從中做了手腳。”有謀士在旁邊同顧莊主信誓旦旦道,“想來平安城的事情也不用解決了,咱們不如直接給塗宮下戰帖,兩方憑實力打個明白,即便咱們輸了,也能心服口服。”
當年顧氏山莊的勢力在江浙一帶,塗宮則在皖南一帶,兩個門派相鄰很近,難免也會發生一些好事壞事。
好事便是能便宜地甩掉自己看不順眼的東西,比如南宮泠自己便是個例子。
壞處自然也很明顯,因為離得近,兩派摩擦之間,定然也會生出一些嫌隙。
這平安城,大抵便是嫌隙。
顧莊主自然知道這謀士的意思,隻是他臉色凝重,似乎還頗有顧慮想要說些什麼,卻不想,夕照堂内忽然傳出一聲尖叫來。
“大公子!大公子!您做什麼!啊——!”
尖叫聲伴随着碰撞聲倉皇地從屋内傳出,顧莊主神色一驚,頓時意識到了什麼,馬上轉身往夕照堂内跑去。
可他即便動作如何快,卻還是慢了一步。
一個年輕弟子驚恐慌張地從夕照堂内跑了出來,可他還沒有跑兩步,一把猩紅的劍,便已經貫穿了他的胸口。
這可憐的年輕弟子頓時睜大了眼睛,顫抖的嘴角蛄蛹出一團鮮血。他再也說不了什麼了,軟綿綿的身體往旁邊一倒,整個人便沒了氣息。
而在他的身後,顧俊軒提着劍,披頭散發如同惡魔一般站在那裡。
南宮泠心中一凜,在驚愕于好友的變故之前,一眼瞧見了他胸口一個古怪的圖案。
那是一個陣法,而且,是一個死陣。
顯然,顧莊主也見到了這個充滿邪性的死陣。他大喝一聲,道:“是誰!是誰給我兒下了如此陰毒的陣法!”說着,提劍便要沖上前去。
可他剛剛拔劍出來,那身邊的謀士,卻忽然像是不受控制一樣,一劍刺穿了顧莊主的肚子。
“……!!!”
萬萬沒想到的攻擊讓顧莊主措手不及,他當即甩出幾道黃符紙将那謀士振飛了出去,可下一秒,那些黃符紙也像是脫離了他的控制一般,紛紛調轉回頭,往顧莊主的身上襲來。
顧莊主大驚失色,此刻他已受了重傷,自然抵不過這些密密麻麻的黃符紙,不過眨眼間,便被這些黃符紙如同包裹了起來一般,貼了滿身。
“轟——!”
一聲帶着濃烈血腥味的炸裂如同煙花一般四散,血雨與碎裂的黃符紙一同落在地上,眼前哪裡還有什麼顧莊主的身影。
“咚咚咚!咚咚咚!”
代表緊急狀态的鼓聲被敲響了,顧氏山莊上下頓時警戒了起來。
然而顧俊軒卻面無表情,披頭散發的,緩緩從夕照堂内走了出來。他仿佛根本看不見剛剛自己的父親,顧氏山莊的莊主死在了自己面前。他踉踉跄跄地,好像一個不那麼受控制的提線木偶一樣,走到了夕照堂前的廣場上。
鮮血從他的劍鋒滴下,卻像是彙入了一個翻滾的血海中似的,霎那間,一個比他身上更巨大的死陣,以顧俊軒為中心向着四周蔓延開了。
瞬時間,一股股猩紅的邪氣在顧氏山莊内蔓延。即便是那些得了消息的顧氏弟子趕來,想要阻攔顧俊軒,卻沒有一個人能阻攔住顧俊軒瘋魔的殺伐。
慘叫聲與血腥味似乎穿越了時空的阻礙,落在南宮泠冰冷的心間。
他動不了了,他覺得渾身上下都是一團沸騰的冷水,他呆呆站在那,任憑那些時空之外的鮮血流淌在他的腳下,仿佛将他這個局外人也要染紅了一樣。
他看着顧俊軒那雙殺紅了的眼睛,那冰冷的視線,仿佛跨越了百年的距離,看着時空這邊的自己。
“為什麼……”
顧俊軒的嘴唇蠕動着,咬牙切齒地從牙縫裡擠出這幾個字。
“為什麼……”
南宮泠不明白他在問什麼,他無法回答,也不能回答。
然而下一秒,顧俊軒舉起那把已經染紅的劍,尖嘯着沖南宮泠沖了過來。
死亡呼嘯着落在南宮泠的頭頂,那仿佛劈開時間的攻擊化成了一道耀眼的白光——
“南宮泠!”
他在混沌之中,聽見有人在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