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明知答案，卻還來問，周景之的狡猾在這一刻體現得淋漓盡緻，他隻想聽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所以不問沒有把握的問題。

此時此刻周景之的人設，已經和段懷夕初見他時相差甚遠，但她絲毫不感覺奇怪，甚至有種“這才是周景之”的錯覺，或許不是錯覺，是正解。

但段懷夕就是不要讓他如願，不給正面的回答，反問道：“你覺得呢？我是什麼情況？是讨厭你多，還是喜歡你多？”

問題抛回給了周景之，他也絲毫不慌亂，手指輕輕摩挲着段懷夕膩白的手腕，直撫摸得段懷夕渾身顫抖，他才慢悠悠說起：“我覺得，喜歡，更好一些。”

不是确定了就是喜歡，而是喜歡更好一些，成年人的一些小技巧，不把話說死，留下一個氣口，以後怎麼翻案都可以，因為證據本就是模棱兩可的。

段懷夕察覺到他的态度其實很柔軟，隻是氣勢驚人而已，她猛然收回自己的手，另一隻手揉一揉手腕，眼睛再一擡，已經換了一種态度，“我覺得，讨厭，更适合一點。”

同樣沒有把話說死了，但是也沒留下什麼活路，她起身就要出門離開，什麼破話題，才不要繼續。

但很不巧，周景之離門更進一步，他恰好也是個聰明人，先一步擋住了包廂唯一的門，段懷夕不能出去了，她無奈站在原地，歪頭輕笑，實在是有點無奈了，這人的人設怎麼變來變去的，現在又成了幼稚鬼了。

“所以你想做什麼？得不到想要的回答，我就不能走了是嗎？你這樣像是三十歲的人能做出來的事嗎？”

周景之沉默片刻，最後往前走一步，雙手拉住段懷夕手，他們面對面站着，一高一低的身高差，段懷夕需要擡頭才可以看他，她故意不擡頭，隻是看向旁邊，那邊的香橙布丁一直落在他眼中，她也并不想吃了。

僵持片刻，周景之握緊了雙拳，松開段懷夕的手，段懷夕以為他是要放棄了，擡起頭來準備開門離開，卻不期然被他一把攬入懷中。

隔着薄薄的衣料，他們緊密相貼，她的身體柔軟得不可思議，全由他操控，他雙臂僅僅用力，卻好像還是握不住她，他更加用力，将她抱得更緊，連骨節走“咯吱咯吱”作響，也之聽到她輕微的細喘。

他弄疼了她，也沒有得到她，或許段懷夕本就不是可以被把握住的人，她是如風如月的人。

但周景之不想放手，卻也隻能聽到段懷夕悶在他懷裡，說出他不想聽的話，“我不想談戀愛，不是因為你不好，是我不想，你很好，隻是來得時機不對，如果你的早一點或者晚一點，我都會淪陷吧？”

她自己也不确定，如果周景之來得早一點，她或許真的會抓住那棵救命稻草，或許他來得晚一些，她也能更自然更自洽，接受他的心意。

但現在的時機不會，她的心也不對，什麼都不對。

“好。”她聽到這聲“好”，是從周景之的胸腔中發出來的，帶着他胸膛的淡淡暖意，和心間的共振，他的心再她耳邊持續震動，“那我們各退一步，好不好？”

她越發低下頭去，問：“怎麼退？裝作不認識？”

周景之低笑着，下颌抵在她的發頂，珍重地蹭一蹭，“你也太狠了，我隻是想，不要讓我們的關系停留在‘戀人未滿’的境地，我們坐做回朋友，不好嗎？就像之前那樣自然。”

“我想有個光明正大的身份來關心你，而不是問心有愧地喜歡你。”

他的擁抱一直持續着，段懷夕就這樣在他的懷中，嘴上說着朋友，但周景之的手卻越來越用力地收緊，直到感受到段懷夕在他胸前蹭來蹭去的動作，她的腦袋在小幅度地點頭，周景之才不舍地松開了手。

段懷夕終于能從周景之的懷裡出來，額前的碎發都被蹭得毛茸茸的，她理順一下頭發，緊急做了形象管理，清了清嗓子，然後略微緊張正色道：“我們是朋友，嗯，對，咳，以後可不能這麼抱着了。”

周景之低下頭來，眼神比以往都更加溫柔，笑道：“是，朋友，我們是朋友嗎？下次還可以一起聚餐吧，這次實在有點不太愉快了。”

段懷夕也不好拒絕，也點點頭，“對，朋友嘛，朋友一起聚餐，怎麼了？我肯定來啊。”

“那可不可以沒有其他人，我和你應該沒有共同的朋友。”周景之得寸進尺，這個“其他人”專指許盡歡，他還是很不喜歡許盡歡。

段懷夕不想回答，點點頭，勉強算是同意，說着繞過周景之要打開後面的門，“我要回家了，歡歡一直在等我呢，有事微信聯系吧。”

可周景之不打算放過她，繼續攔住門，“你叫她歡歡，就隻叫我周老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