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很暧昧模糊的界定。
言希猜想着對方隐藏在這句話下的真實意圖,“……當然可以。昨天出城後,我順着城牆去找傳說中在城牆外務農養殖的居民——這群人的存在,應該是城内居民都知道的事情?”
學者十一号點頭,“當然。所有人都知道。”
“接着,我當然遇到了他們,并且聊了一下天,期間我對他們種植以及養殖的東西感到好奇,于是主動提出買一些回去嘗試。”
學者十一号再次點頭,“好的,我了解了。”
兩人之間再次陷入短暫的沉默。
最後還是言希猶豫着開口:“就這些……足夠了嗎?”
學者十一号訝異地睜大眼睛,“當然——我是說,如果這就是你記得的全部的話。”
他再一次抛出了顯而易見的暗示。
好吧。言希放任自己向後靠住沙發,“所以,我能問一下,胡珀克裡特先生究竟是什麼樣的一位學者嗎?事實上,我與他隻有過幾次來信,并且得到過幾次幫助,但也僅此而已了。”
一提到胡珀克裡特,學者十一号的焦慮似乎比之前更盛,“呃,胡珀克裡特先生……比較神秘。他并不是完全的學者,或者說,他的行動并不受到任何學會或是研究院的束縛……我是指——”
“獨立的學者,是嗎?”言希猜測他想要搜刮出的形容詞。
“對、對,差不多就是這樣。”學者十一号似乎是松了口氣,“我并不怎麼了解他,很遺憾也從未與他見過面,隻是他是我們學會貴客名冊上的一員,我們有義務掌握一些名冊上貴客的簡單信息。至于更多的……就不一定了。”
他含糊地這樣說,又擡頭看了言希一眼,“那麼,您還有什麼想問的嗎?隻要是我職責範圍内。如果沒有的話,我就送您離開。”
言希并不着急走,“我确實有點其他想問的。”
他斟酌了一下字詞,“在我來到阿拉莫布蘭科後,在這裡的臨時集市上,曾發現有些具有藥用作用的普通作物,我很好奇這些藥用因子都是如何培育出來的呢?”
學者十一号先是短暫疑惑了一下,重複了一遍:“藥用因子?”
“哦——您是指可以作為藥物使用的作物嗎?”學者十一号很快就從自己腦内尋找到了相關的信息,“關于這個,其實原理很簡單。每個生物體内的魔力因子與構成都是不一樣的,哪怕是同一種植物或是魔獸,都會因為體内魔力因子的構成不同而産生截然不同的外顯特征與能力差異。”
“可以作為藥物使用的作物,當然也就意味着它們體内的魔力構成比起讓它們自身富有營養,更加偏向了治愈方面的結構。至于培育……很遺憾,目前絕大多數這類作物都是靠偶然發現,并在之後通過無數次控制變量的實驗後,才最終找到穩定的大量培育方式的。據我所知,隻有很小一部分——通常都是小型作物,是通過學者有目的性地将它們浸泡在藥水中,或是長期浸染在特殊魔力下,才最終人工培育出來的。”
言希若有所思地吸納着這幾段話,“也就是說,通過外部條件,也就是環境魔力或是藥水影響,是有可能改變作物内的魔力構成方式的,是嗎?”
“當然。”學者十一号理所應當地回答,“不過,這種方式的随機性非常大,并不是将它們泡在什麼樣的藥水裡,就能這樣輕而易舉地更改它們的魔力成分的。所以,每一種偶然發現而來的,天然的藥用作物,對我們來說都無比珍貴,即便我們可能并不需要它們。”
“并不需要?什麼意思?”
學者十一号舉了個例子:“比如,像是很普通的感冒,我們已經有了更加強效且直接的人工藥物,就不再需要那些治愈過程緩慢的藥用作物了。但就算在實際應用上不需要,那些天然的藥用作物依然具有很高的研究價值。”
言希理解了,“所以,換句話說,其實至今為止,研究院或是地方學會,也沒能徹底參透關于天然藥用作物的形成原因與影響因素?”
學者十一号再次尴尬起來,這次卻顯得更加垂頭喪氣了,“……可以這麼說。”
“好吧。”言希自知是得不到更多有用的信息了,“那……我可以離開了?”
學者十一号連忙起身,“當然。麻煩您特意過來一趟真是不好意思。另外……”他的雙手互相絞起來,“在離開後,您可能會收到學會的例行來信。不用擔心,那是一封評價我的學術水平以及招待水平的邀請信,到時候可以請您給我打個好評嗎?”
言希張張口,這過分熟悉的話語占據了他整個大腦,無數對于這個學會本質的各種猜測盤旋不去,讓他隻能呆呆地應道:“啊……好……”
他走出幾步,仍有點不敢相信,遊魂似的重複了一下,“……我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