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眯起眼,在這處休憩處的頂棚遮擋下,隻有微弱的光線透下來,在陰影中襯得他的淺紅色虹膜愈加深邃。
他的唇角似乎動了動,低聲說了句什麼,萊雅沒有聽到。
萊雅:“什麼?”
裡伽羅重新坐正,“啊,對了,不想說關于弗洛瑪村的情況也沒關系,那我能問問那邊過路的冒險者嗎?你或是村民,在近期有見過什麼有能力進入隔離區的冒險者嗎?”
這個問題,倒确實不在萊雅的防範範圍内。
她猶豫一會兒,腦海裡閃過了一個人影。
“有……倒是有,但是……”她不知該怎麼形容。
裡伽羅似乎有十足的耐心與時間,不聽到萊雅的回答就不罷休似的。
萊雅隻好換了個說法,“在我看來,他隻是想要進入罷了,但論實力……”她看了一眼裡伽羅那純白色的頭發和顔色不一般的眼睛,又瞟過垂在自己身側的淺灰色長發。
她最終選擇了最委婉,也是暴露信息最少的那一種:“他的發色是很普通的黑色,眼睛的顔色……也是很普通的棕色。”或者說,是更淡一點的琥珀色?
萊雅回憶着那位名叫言希的冒險者的模樣。那時在室内,光線不太好,那位冒險者的虹膜顔色,更接近棕色一點。
但現在回想起來,她突然意識到,言希的眼睛很亮,大概就是那比尋常棕色更加淺淡的虹膜突出的亮度。
但是,即便是那樣明亮的琥珀色,若是結合他全黑的頭發,所代表的依然隻是一個魔力衰弱的普通人類罷了。
魔力對他造成的影響微乎其微,甚至比許多她曾見過的天生弱胎的有翼族還要淡薄。
和棕色……也沒什麼區别就是了。
裡伽羅流露出明顯的失望之意,“這樣嗎……看來并不是我想尋找的冒險者啊。”
他擡頭看看這個空間内虛假的陽光,“天色不早了,感謝你提供給我的信息。關于你的外出申請,大概幾天後就能下來。”
萊雅忙不疊地站起身,忍不住想盡快逃離别人的地盤,“那你呢?”
裡伽羅歎了口氣,“雖然我說想要過去,但也不是這麼輕易就能去的,大概會晚上一點吧。”
萊雅沒心情給這個看不透真假的人施以多餘的同情,“那我就先告辭了,裡伽羅殿下。”
裡伽羅沒有答話,依然坐在椅子裡,似乎不打算出去,隻揮手給萊雅開出進入時的小徑,目送她快步離開自己的空間魔法之内。
“幾乎沒有魔力的人類冒險者嗎……”裡伽羅無聊地撐着下巴,另一隻手靈活地把快要被他拽下來的絲帶重新系好,“這樣的冒險者,又怎麼可能走到弗洛瑪村那種地方。”
他低聲自言自語,隻有他孤身一人的空間中,連蟲鳴鳥叫都不存在,隻留樹葉婆娑的聲音。
“嗯……不過如果是會馴獸的,天生與魔獸親近的類型,倒也不無可能……”
“不過……”
他突然有些厭煩地皺起眉,淺紅色虹膜并非因光線變化而驟然加深,甚至顯出一抹血色。
裡伽羅把剛剛自己親手系好的絲帶扯下來,随意丢到桌上,“馴獸……還是太弱了,不是我要找的人啊……”
空間一點點從外圍向内扭曲,顯出一副瀕臨崩塌的頹勢與狂亂。
裡伽羅氣息一滞,空間的扭曲停止了。
下一次呼吸的瞬間,裡伽羅慢條斯理地撿起絲帶,重新系回去,平靜地仿佛剛剛突然沖着絲帶發難的人不是他。
“算了……下一個日程是什麼來着?”他随手召出一副卷軸,打開看了看,“視察研究院?啧,這種機構怎麼還沒孕育出反叛思想,難道是被壓着太久太過腐敗了嗎?”
他嘀咕着些奇怪的東西,終于站起身來,朝空間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