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璐琳輕輕推開了莫如許，看了看曹以南的方向。
“我有話單獨跟她說。”
“哦？”
莫如許順着徐璐琳的目光看過去，看見黃昏下，逆着光站在路燈杆下的曹以南。
曹以南沒有直視她們的目光，把玩着一張看上去很可疑的黃顔色的小卡片，玩着玩着就沒有什麼興趣了，輕輕一彈，随手把它丢棄，卡片翻飛，枯葉般落在街上。
真是沒素質啊。
莫如許微微皺眉。
不過……不意外。
莫如許的眉頭又舒展開來。
曹以南踩了踩小卡片，把它踢到身邊，似乎又有興趣了，貓下腰伸出一隻手去撿，中途，頓了頓，換了隻手，把卡片撿起來。
她走了幾步路，把卡片丢進了旁邊的垃圾桶。
好吧，好像……或許，可能，隻是準星不穩?
她低頭看着自己的影子發呆，在暖光的襯托下，竟然顯得很乖。
曹以南正盯着自己的影子，忽然發現另一個影子向自己靠近，SS級alpha抑制着攻擊性信息素的散發，但作用對象曹以南還是聞到了一股讓人難受的刺激性氣味，如被扼住了喉嚨，大口吸入了二氧化硫，簡直讓人難受到無法呼吸。
曹以南雖說也是個高級alpha,但此高級alpha遠遠比不上彼高級alpha。
特别還是左手殘廢了以後，她感覺自己身體也弱了很多。
如果還能參加下一次等級檢測，以她現在的狀況，肯定是B級alpha……可能，也會是C級alpha。
一個很普普通通的等級。
（也是多虧了她SSS級的顔值才把她的平均分拉高，達到一個正常人水平——女alpha的總等級，智商、武力，賦值很高。）
曹以南出于恐懼本能踉踉跄跄地往後退，她無暇顧及背部撞上了垃圾桶，哪怕是克制住跪下的沖動就已經花費了她所有的力氣了。
才不要跪她。
跪誰都不會跪她。
曹以南決定挽救一下自己的臉面，閉上眼睛，抱頭蹲在地上。
不要打臉唔~
“怕什麼，我不打人，不像你。”
徐璐琳的語氣輕飄飄的，帶着顯然易見的厭惡，走進，忽然音量又壓低，冰冰涼涼的，就算是夏天也能把人凍死。
“不管你有什麼企圖，如果你膽敢傷害到莫如許，我會——讓你好看的。”
曹以南:“……”
不是，居然沒有被打……
“不是，徐璐琳，你居然能容忍你女朋友……”
徐璐琳冷漠地看了眼曹以南。
曹以南害怕地後退，剛退後就被垃圾桶絆倒，垃圾砸了她一臉，摔得很狼狽。
徐璐琳好心地收回目光，獨自離開了。
“琳兒，不是說好今天一天陪我逛街的嗎？”
“抱歉，臨時有事，你們聊吧。”徐璐琳舉起響鈴的電話，朝莫如許笑笑，揮手，轉身消失在人群裡。
連同嘴角的微笑。
莫如許上前，朝狼狽不堪的曹以南伸出了手，拿掉她撞到垃圾桶時，頭發粘上的菜葉子。
“我前些天看見了一款婚紗，覺得适合你。”
“适合個鬼，我才不……”
曹以南本來黑着一張臉，看着莫如許的眼神不知道為什麼有些抗拒，當看到她手裡的菜葉子後，有些發愣:“你要娶我？不是說……”
沒有名分的嗎……
莫如許費力地拉着曹以南，打斷她的話，“你倒是站起來啊。”
“你想我娶你啊?小姐姐~”
“啧，誰稀罕……”
曹以南别開目光。
徐璐琳走了，莫如許沒有逛下去的心思，打電話叫來了自己的司機，一輛低調的豪車停在面前，走出一個穿Simon西裝的司機為莫如許開門。
莫如許拎着曹以南的袖子把她拉進了後座，緊貼着她坐下後就把門關上，目的地私人别墅。
一路上，莫如許的目光一直毫不顧忌地盯着曹以南的臉看，裡面沒有迷戀，隻有獵手盯着獵物的興奮。
曹以南被盯得很不舒服，但她沒有忘記自己說過什麼，會被這麼盯着也不覺得奇怪。
“不愧是曾經的校花alpha,曾經的曹三小姐——真是好看～就算是做魁首也是擔當得起的。”
莫如許外褒實貶，她知道怎樣停頓怎樣吐字才更能給人帶來壓力，故意把重音咬在了最後一個曾經上，想去欣賞一下這位Omega圈著名渣alpha的表情，誰不知看見曹以南一臉“你撿大便宜了”的得意洋洋，開始滔滔不絕地自誇。
“那不是，本小姐即使是沒有化妝，也比外國那個特别受歡迎的魁首alpha好看……”
想不到曹以南沒有聽懂莫如許最後一句話裡暗含威脅的成分。
莫如許：“……”
她不就随便“誇”了幾句嗎？沒完沒了了？
曹以南：“花了妝更好看!”
莫如許：“……”
瞧這尾巴都快翹上天了。
剛進門的時候莫如許給曹以南倒了杯酒，
“慶祝你來到我家。”
曹以南接過，玻璃杯碰到唇邊的時候，手微微頓了頓，看了莫如許一眼。
莫如許笑了笑，笑起來有着Omega的甜美。
“怎麼了，是不是餓了想先吃飯?”
曹以南搖了搖頭，一口喝完高腳杯的紅酒，喝到最後，随意地用小指倒勾住高腳杯，用拇指慢慢抹開沾在唇際的酒漬，把唇染得妖冶。
“你之前一直盯着我的臉看，肯定是想跟我接吻，巧了，我吻技不錯，想試試嗎？”
啊啊啊——小美alpha在勾引我耶。
莫如許看着乖乖靠在扶手邊準備接吻的曹以南，不得不承認，有被勾引到。
不過，莫如許是個見過世面的顔控，瞬間把那抹誘惑壓下，并不打算一開始就被随便勾引到。
她湊過去，譏笑道：“曹三小姐那麼懂，不是第一次在下面吧？”
曹以南微微一愣，剛想否認，最後還是實誠地點了點頭，側目看着她，用有些幽怨的語氣回答道：“她随随便便就跟你說了？”
“果然……”
咦——?
莫如許不知道曹以南說的“她”指誰，她表示自己隻是想口頭侮辱一下，沒想到炸出來一個那麼大的瓜。
“混蛋啊……”曹以南緊捏住杯腳，閉着眼睛低聲罵了幾句，擡頭時，臉泛起了紅暈，她搖搖晃晃地湊近莫如許，重複道：“想接吻嗎？”
莫如許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曹以南嫣紅的唇，内心回答：想。
面上卻不顯，暗暗欣賞了一下曹以南痛苦的表情，就推開了她，嫌棄道：“你髒。”
“髒?哈，我确實髒……”曹以南笑了笑，像喝醉了一樣，擡起一雙沒有焦距的眼，緊拽着莫如許的袖子，“有幾天沒有洗澡了，浴室……在哪？”
莫如許沒有回答，甩開她的手，突然問到：“頭暈嗎？”
“你……說呢”
曹以南咬住了舌頭，刹住了幾乎要脫口而出的髒話，忍住了翻白眼的沖動。
被莫如許那麼一提醒，頭确實是越來越暈了，曹以南半趴在扶手上，一眨眼就暈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曹以南覺得自己應該是躺在一片毛茸茸上，第一時間有點感覺舒服。
但不久又發現自己被蒙住了雙眼，不舒服地動了動身子，想扯掉蒙住自己雙眼的帶子，才發覺雙手被柔柔的絲帶綁在了身後，不安地掙紮了幾下，“床”也跟着一晃一晃的。
“唔……唔唔……”
曹以南剛想叫莫如許，才發現嘴裡塞了東西，嘴裡發出唔唔聲。
空氣中彌漫着一股若隐若現的信息素，高級的信息素隻需要一點就惹得曹以南難受地翻來覆去，薄汗附滿額頭。
想要标記……好想标記……
身下涼嗖嗖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依稀想起小時候穿裙子的感觸，又想起那東西容易走光，特别是被人惡作劇的時候……
曹以南有些迷糊，翻了個身縮成一團，下意識地用腿攏了攏裙子，晃動的幅度小了很多，咬緊了嘴裡不知道什麼東西的東西，眼角溢了點淚。
莫如許滿意地看着曹以南身上的黑婚紗。
不規則拼花的透視領下，精巧的鎖骨若隐若現，雕着玫瑰的刺繡薄紗爬滿手臂，背面是性感的U型露背，纖細的綢帶緊緊收束着勻稱修長的腰身。
莫如許眼睛一亮，是她駕馭不了的低腰設計。
哇塞，牛蛙~
不愧是憑智商換來的顔值，相當給力啊！！！
莫如許的目光往下滑。
裙擺前短後長，露出膚若凝脂的大腿，尾部的綢緞順着大腿流下，流過腳裸，垂落半口，随風搖曳。
籠罩在綢面上的黑色薄紗繁複奢華，帶着暗黑系的絢麗朦胧，像披上了一場流動的黑色的夢。
黑婚紗，在本國是不吉利的。
莫如許知道，卻沒有興趣在意這些。
真配啊。
當準備婚紗的管家猶豫着詢問莫如許考慮一下換個顔色時，莫如許擺了擺手，看了眼被藥迷暈的曹以南，心裡隻是想：
真配啊。
如果不看充滿惡趣味的綁帶和塞在嘴裡的假花束“裝飾”，确實是隆重而優雅的婚禮而不是一個婚紗play。
遊戲，是做不了真的。
莫如許咽了口唾沫，把半鳥窩狀的秋千降了下來，如果不是這花瓶小姐姐把人家曹家徹底得罪上了，她一定會好好滿足一下自己的花癡瘾。
唉唉唉唉——
天知道剛才曹母居然親自登門——跟她談。
剛開始她還以為他們不願意讓曹以南被她養是因為有辱曹家名聲。
後來才知道人家快刀斬亂麻，文件條例清清楚楚，關系已經斷得幹幹淨淨，根本就沒有把這個養了十幾年的廢物算作自己人。
是的，廢物，親手養大的廢物。
說得難聽一點就是野.種.賠.錢.貨。
可他們都是文明人，把一切的野蠻粗鄙都揉進文明的矯飾裡，揉進了閃爍的言外。
“既然你們那麼恨她，為什麼不讓我就這樣折辱她?我不是，我們家族都不是普通的Omega,曹家家主，你知道的。”
莫如許在答應了曹母條件後，甜甜一笑，問出了她很好奇的問題，又補充道。
“那些被玩.壞的alpha下場都很慘的。”
她第一次看到運籌帷幄的曹母理智崩塌的一面。
“呵~”曹母離開的時候，嘲弄地輕哼了聲。
“她就是個M，從小到大一直都是這樣，不正常到讓人惡心。”
“怎麼能讓她如意啊——就應該讓她這種不擇手段往上爬的人跌入最底層，被萬人踐踏——”
咬牙切齒的意味太明顯了。
這說明違背曹母的話，務必會付出與其憤恨同等的代價。
代價太大了，大到她可以抵制花癡癌晚期的發作。
曹以南不值得。
鳥巢降到莫如許面前，但曹以南的腿還懸着空，不安地晃動着。
莫如許不由得瞟了一眼在鳥籠狀秋千扭來扭去的曹以南，曹以南不知怎的眼角就溢出了眼淚，濡縷了絲帶。
莫如許扯開了她的絲帶。
曹以南重見光明，眨巴眨巴了眼睛，眼角已經暈出迷人的紅，像某種熟透了可以采摘的水果。
她行動不便地一寸一寸挪到莫如許身邊，湊到她面前，溫柔了力度，用臉輕輕地蹭着莫如許冰涼的手，啞着聲音試探性地喊:“主人……”
莫如許的手一僵，單手捧着曹以南的臉，用食指一挑，曹以南不得不擡頭，滿眼晶瑩簌簌而落。
“奴……想要……”
撒嬌是吧？撒嬌是吧？曾經的曹三小姐居然對我撒嬌了耶!
看上去很烈，沒想到居然意外地外強中幹。
肯定不是第一次這麼幹吧，小M。
不值得。
莫如許眨眨眼，壓下内心的激動，面無表情地甩開了手，違背内心地鬼扯。
“哇，你哭得好醜啊。”那就沒有人哭得好看了。
“拜托，你是一個alpha耶。”怎麼可以那麼萌！（｀Δ?）ゞ萌死我怎麼辦？！
曹以南楞在了原地，咽下了一聲嗚咽。
“那……我不哭？”
“不要趕我走……”
莫如許二話不說就把曹以南半推半拉出房間，一旁的管家意會，把曹以南“請”出大門，一套動作下來行雲流水。
随着莫家大門砰一聲關上，曹以南被關在了門外，差點還被撞到鼻子。
吹着夜風，露着香肩的曹以南哆嗦了一下，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
曹以南厚着臉皮一直敲門，因為手被反綁，隻好背對着大門，雙手用力一直錘，敲到本來就手痛的手擡不起來才放棄。
她啞着聲音問：“我是隻能睡院子嗎？”
“别弄髒我的院子。”
曹以南：“……”
所以她現在是勾引不成反被趕出去了是嗎？
真是賤啊~便宜還硬要倒貼。
曹以南自閉地在莫家的台階前抱着膝蓋坐了一會，臉有些紅。
大概隻是被信息素招惹的吧。
這一會的功夫，她恰巧遇到了據說有事卻站在莫家門前徘徊的徐璐琳。
對方穿了件橘咖啡色的薄款針織毛衣，圍了條鮮豔的橘色系薄素圍巾。
明明是初冬啊，但總有人一年四季都像太陽一樣。
曹以南恹恹的看了一眼太陽，就被灼燒般收回了目光，她就是嫉妒。
真TM耀眼。
滾别處閃瞎别人的眼睛去。
系統忽然上線，提醒道：“這位是現代版Omega尊np文裡的戀愛腦溫柔賢淑正宮小嬌妻——口頭警告，渣alpha007你不可以欺負人家。”
曹以南想笑，嫣紅的眼尾彎彎的：“……你管誰叫戀愛腦溫柔賢淑小嬌妻，她高高在上的徐大小姐?!”
系統：“有什麼問題，小說的人設就是這樣……”
根據上輩子（小說)的資料，曹以南遇見莫如許的時間線應該更晚點，發生在徐璐琳堅持外出工作，主角的感情産生裂痕的時候，曹以南什麼手段髒什麼手段用，使勁勾.引莫如許，成功之後自以為得到了寵愛，又馬上跑去徐璐琳的工作單位炫耀，加深了主角間的隔閡，搞得莫如許發怒，三兩下把這個不長腦子的炮灰處理了。
後來兩個人還是分了，徐璐琳好幾年都沒有出現，莫如許就開始了收後宮模式，直到準備結局的時候徐璐琳因為念念不忘回到了莫如許身邊，但那個時候莫如許已經跟别人産生了很深的羁絆，徐璐琳回來，隻能算後宮佳麗加一。
（徐黨的人很恨那個不長腦子的炮灰）
徐璐琳看見曹以南穿的衣服，眼裡閃過了一抹驚豔，然後是悲傷。
“小莫她……決定娶你了？”
曹以南跟徐璐琳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還有新娘大半夜被關在門外進不去的？”
徐璐琳皺了皺眉，警惕道。
“你欺負了她？”
曹以南的腦袋忽然有些痛，想起了上輩子被莫如許抛棄的經曆，氣笑，眼珠不知不覺往下掉。
“我?”
“我一個什麼人物我欺負她？”
徐璐琳見曹以南委屈的樣子也不像作假，猶豫道。
“需要我叫她出來開門嗎？”
曹以南噗笑了聲，心想你自己想進去就直說。
她轉過身去。
“繩子。”
徐璐琳看見了綁住曹以南雙手的絲帶，把手勒出了紅痕，一邊解一邊疑惑地問。
“小莫……綁的？”
曹以南:“不然？”
徐璐琳:“不可能。”
曹以南讪讪笑笑，吹了聲口哨，沒有争辯:“對你當然不可能。”
徐璐琳:“……”
“解好了。”
“哈，謝謝徐大小姐大發慈悲。”
曹以南自己不太敢碰那雙幾乎已經殘廢的手，輕輕活動了一下，發現還有知覺，就不在莫家大門前瞎坐了。
“你們……”
徐璐琳抿了抿唇，看着曹以南漸漸走遠，卻什麼也沒有問出來。
“啧，你那女朋友除了侮辱了我一頓外什麼也沒有做。”
曹以南怒氣沖沖地回答，說完後才意識不妙地住嘴，幾秒後反應過來把舌頭咬掉也已經沒用了。
“可惡，為什麼讓你知道了。”
“在你們這對狗情侶身上栽了兩次了，什麼條件都沒開就……甚至是倒貼也不要，反正你們就是都瞧不上我呗。”
“不要就不要，什麼眼神嘛……徐大小姐開心吧，她看我的眼神跟你當初一樣，跟看垃圾似的……”
曹以南一邊說一邊走，沒有回頭去看徐璐琳的表情，想着想着她就笑了。
連她都能猜到。
那種厭惡，厭惡後又帶着些許憐憫的目光。
憐憫她的愚蠢。
憐憫她的卑賤。
憐憫她帶着徐所厭惡的一切不那麼美好。
“不要再見了。”
“不要礙你們的眼了。”
“媽……媽媽……媽的。”
風吹碎曹以南的呢喃，她吸了吸鼻子，擦了擦眼角。
也許她應該去扒一扒垃圾桶，把那張丢掉的據說能賺錢的名片找回來……
她想啊……
可是她是路癡啊，來的時候是開車來的，她根本找不到回去的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