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n任Omega。
曹以南密布着傷口,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她孱弱地呼着氣,活像條擱淺的魚。
很難想象,這是個A級alpha。
這時候正好下了幾滴豆大的雨。
“下雨了?”
黎家四小姐伸手接了幾滴雨,皺着眉頭看了躺得像屍體般曹以南一眼。
“先不管她。”
“是,四小姐。”
保镖畢恭畢敬地欠身答道,把這繞口令一樣的話說的很标準。
底下黑壓壓一片的人群開始散退,黑色的鐵門緩緩關上。
雨勢漸大,不知疲憊地霹靂吧啦地下,不一會兒路面上竟有了積水,雨點砸上去濺起了不小的水花。
砸到傷口上,也應該是痛的吧。
帶着淡紅色的水流,無數透明水蛇般蜿蜒盤旋着爬往排水口,向着下水道的方向奔赴。
有人撐着一把深藍色蕾絲邊傘,悠悠地踏着雨水而來。
聽到動靜,曹以南虛弱地掙了掙眼。
擡眼,就看到了一抹藍。
對方恰巧蹲了下來,攏了攏天藍色的碎花裙。
天藍色,天空的顔色,帶有陽光的顔色,對方琉璃般眼睛裡的顔色。
四目相對。
淡漠對上迷茫,從容對上狼狽。
對方笑,臉上旋上酒窩,笑得很甜。
“表姐,過得不錯。”
劉夢露毫不顧忌地靠得很近,甚至還能聞到她身上清甜的體香,對Omega來說,這無疑是一個危險的行為,她是料定了眼前殘廢的alpha構不成威脅。
“這不比在監獄裡待着好?”
明明距離那麼近,劉夢露愣沒為她擋一滴雨,這就很考驗技術。
曹以南勾唇僵硬地笑了笑,細長的睫毛微顫,雨刷般掃落砸下的雨水,臉上一時不知道要做什麼表情,一會青一會白,有趣極了。
良久,她罵了句髒話。
“你又比我好多少?少在這洋洋得意的,我是被養父母抛棄了,你可是親爹都……”
劉夢露面無表情地打斷她:“是他不配。”
曹以南夾帶着髒話毫無邏輯地斷斷續續說了一堆廢話。
劉夢露過濾了一下,除了占了篇幅大半的髒話外,無非就是諷刺她有多不幸,她的父親欠了自己很多錢,還打算把她給賣到奇怪的地方。
劉夢露的眉頭終于一皺。
“表姐,你說話都是沒有重點的嗎?跟你說話就很累。”
“你說了整整十五分鐘,這種事不就一句‘劉父欠債賣女’說完了?”
“你寫小說呢?大可不必,文字太拉胯了。”
劉夢露話鋒一轉。
“這種上不了台面的父親,被判了終身監禁了呢。”
她一雙琉璃般的眼睛流露出惋惜,透露出海的憂傷,很有真情實感。
“我也不知道怎麼一回事,誰叫他在賭場的時候一不小心就被抓了,好巧不巧,他那天也一不小心正好吸毒了,還一不小心跟人做了個貿易的樣子……”
她的語氣格外空靈,如同行走在霧裡霭裡,就像每一個迷茫的普通女孩子面對困難時一樣無助。
良久,她似乎剛回過神來,盯着無窮無盡的雨幕,萬千惆怅落成一句輕輕的喟歎。
“對他來說,也許是好事呢……”
系統:……
她肯定是裝的。
系統:人家是《商業風雲》這本書的女主角,純純的商戰無cp文,被稱為利益場上個莫得感情的“溫柔殺手”。
系統:大佬大佬,惹不起惹不起,氣場太強,幹擾到本系統了。
系統:渣alpha007,自求多福吧。就是這本書的書粉跟作者辯論讓作者妥協的。
系統:關于你強.奸又沒有坐牢這點,讀者表示很惡心。(系統也不知道是未遂,書上沒細提,但短短幾句話描寫了夜黑風高的不請自來,那種暧昧的氛圍)
曹以南沒聽到因主角而被限制的系統說的話。
曹以南癫狂地笑了聲。
“你有種。”
“你厲害。”
“我怎麼就沒有這種待遇呢,呵?”
“呵呵,這些……都是你幹的?”
“滿意了?”
“我……要……死辣……”
“但你為了……折磨我……”
“不……會讓我……死吧?”
她笑得太過于厲害,灌了幾口雨水開始劇烈咳嗽,雨順着臉龐流下,像極了壞人悔恨的淚水。
劉夢露安靜地看着她。
看她癡看她狂看她笑。
劉夢露收起了眼裡的無辜,變得格外冷冽。
“表姐也沒有傳聞中的那樣蠢得無可救藥嘛。”
“你猜得很對。”
“是我親手把他供出去的,其實我早該那麼做了。”
劉夢露為難道。
“可我又不是變态,不像表姐你,表姐要死我當然不會攔着啊。”
“我又不喜歡多管閑事。”
劉夢露站了起來,轉着雨傘。
“拜訪完了,我走了。”
“像表姐你,就應該在社會裡多多曆練,戾氣不要那麼重,會吃虧的。”
換言之就是好好接受社會的毒打。
“期待下一次見面。”
“我有點好奇了,表姐會變成什麼樣。”
劉夢露回眸一笑,像株溫柔的絞殺植物菟絲子。
“表姐再見。”
又是踏雨水而去的聲音。
她走後,曹以南看着她離開的方向,緩緩爬起來,扶着牆一瘸一拐地往反方向走。
不知道是不是要說一句alpha的恢複能力不錯。
黎家大宅的外面再走幾千米有一條清冷的新街,零零散散有幾家店鋪。
其中有一家裝修簡約的花店,店主坐在藤椅闆凳上慢條斯理地修剪着枝條,枝葉咻咻而落,鋪了一地。
等到腳步聲靠近,才看到了雨中有個人。
“曹三小姐?”
店主的語氣滿是疑惑,似乎在印象中,那個人不該是這樣一副落魄的話模樣。
應該是說不會有這樣落魄的時候。
那個趾高氣昂的富二代曹三小姐,神氣着呢。
曹以南不由分說地走進花店裡,一身濕漉漉地在另一把藤椅上坐下,她甩了甩頭發,低着頭,頭發掩住了神情。
“别叫那個惡心人的稱呼,現在不是了。”
“以後也不會是了。”
對方對她怎麼樣并不感興趣,也不關心,沒有在這上面八卦。
店主隻是皺眉,很明顯對她的到來并沒有感到多愉快。
“你來幹嘛,你想幹嘛?”
曹以南斜眼看過去:“你不開心嗎,當初強行标記你的人現在什麼也沒辣……”
對方丢了條毛巾過來,淡淡地說:“跟我無關。”
“你怎麼樣都跟我無關。”
店主繼續修剪着花枝。
“當初我爸求着你娶我,你也看不上。”
“你們這些富二代做事都不考慮後果……”
“我當初都在想,如果你同意我就這樣子嫁了吧。”
“誰不知道你看不上,這點倒是我怎麼想也想不到的……”
曹以南頂着昏昏沉沉的腦袋,慢慢地擦着頭發,動作一滞:“你怨我沒娶你?”
“不,我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