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方彈出一條消息:“我滴媽啊,時代真的變了,陸近風都開始麥麸了。”
猛然一驚,陸近風此時如棒槌敲腦,一下子就冷靜了下來,他收回打字的手,心裡再一次發問,他不斷滑動手機屏幕,看着白順安那張睡顔圖,還是有些舍不得删博。
他跑到窗邊吹了會兒冷風,大腦裡不再吵鬧,看着那根窗台還剩半截的煙,靜靜望了會兒。陸近風走到洗手池,撕開酒店準備的一次性毛巾,淋了些水後回到窗台,用毛巾慢慢将煙與煙灰推到垃圾桶裡,他折起毛巾,擦拭着已幹淨的窗台。
看着變藍的天色,沉思了很久的陸近風終于想清楚了,他意識到自己太善良了,他雖然讨厭白順安,但他報複不了白順安,所以他,隻能遠離他。
想到這,心裡在震動。
空曠之處不斷傳出震動的回響。
陸近風腦中不費力地想着,自己大概是在惋惜不能報複了。
這時,他對自己生起氣來。
陸近風早早地到了劇組,在那裡他看到了阿花。
阿花擡眸看了他一眼後就收回視線,當脫離了與李軒月的關系,愈合過去裂縫的良藥時間才剛剛到路程的起點集合,對陸近風最初的那份關懷因得知他和李軒月的關系後轉換成了一種擰巴,以及難以相處的别扭。
特别是當李軒月出現,心沖動地産生着強烈的懷念,催化着情緒不斷蔓延加重,阿花刻意引出的不适感受困住她一舉一動時,她擡起頭,又看到陸近風,好了,真是抓心撈肺,這時候,她才真的有些後悔選了陸近風。
白順安一到劇組,就看到了站在個風口候場的陸近風,白順安心在原地徘徊,步子早就邁了過去。當過往被徹底撕扯開,以為的災難禍事并沒有降臨,心情比起解脫更像是一種随心所欲的放任。
反正都如此了。
郁在眉心的苦悶散去,浮現的是内心,他總是想走近他,再近些,白順安看着陸近風又翻了一頁劇本。
陸近風未看向白順安,開口道:“你來了。”
白順安點了點頭,待在他旁邊等着他說些什麼。
陸近風的聲音不似以往,似乎失了某份明快的亮色,多了一種醇厚的沉穩,他再開口時沒用熟悉的偏快的語調,又失了那份親切:“你知道昨天是我的生日嗎?”
到底是哪裡變了,白順安說不出來,他看着陸近風的倦容忽然展露出笑容來,一抹疏離有禮的笑。
白順安發現了,這份異樣的熟悉感,他清隽的眼如常溫和,笑着道:“知道。”
陸近風愣了下,身上的冷淡并未走神,在他垂眸沉思時又隐去了那份探詢的目光,衣角被風掀起些又落下,他緩聲打亂風聲:“是嗎。”
“我還以為今年會有些不一樣的,”他輕笑了聲,眼眸幽靜如死水,忽而一笑,臉上依舊透着份平淡的倦懷,衣角又被風卷起,“好吧,是有些特别。”
白順安擡手摸了摸陸近風的額頭,陸近風欲退卻不得。
“這兒冷,你想要去别處休息會兒嗎?”
兩人站在原地仿若靜止,冷風裹着細雨吹來,一次眨眼,陸近風望向了白順安,他看着白順安黑玉般的眼眸裡愈濃的關切,雨水飄落在他臉上,凝成水珠落下,像是淚水,陸近風沒有伸手抹去眼前人臉上的水珠,漸漸地,他分不清那是雨水還是淚水。
雨水轉換了方向漂流,他的心欲向過去妥協。
當雨落在眼裡,他閉眼時迎來的片刻黑暗已為他想好了依偎處,陸近風垂頭靠在了白順安肩上。
他的聲音伴着雨聲風聲,沉于搖蕩的心海深處,黝黯空寂的黑暗盡頭,喚醒一抹亮色,一片葉舟緩緩漂浮到海面,順着海浪尋覓停岸之地,那是過往深處的傾訴。
“我還是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