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馬斯邊擦着頭發邊出來了,浴袍裹在身上,隻露出一點精壯的胸膛,除了胸肌就是肋骨,非常神奇地結合了瘦和壯兩種感覺。他體脂率一直比加迪爾低,這兩年雖然兄弟倆都在增肌,但增出來的感覺卻完全不一樣。加迪爾緊張地站了起來,恨不得繞開他貼着牆邊閃進浴室裡去,可他能躲多久?他可以半個月都住酒店不回他和哥哥的小家,可以在訓練和比賽中死活不去看對方、反正他們在場上隔了一個中間帶,可以在賽後采訪中目不旁視地盯着攝像頭,假裝沒有看到親哥從身後路過而且做了個鬼臉……可他沒法躲過聖誕節晚餐,沒法躲過今晚得渾身僵硬地和哥哥躺在一張床上睡覺,沒法躲過整個假期一家人都将住一起度過家庭時光。他就算想和托馬斯再也不要靠近一米内,他也不可能和父母說“因為我哥強吻我所以我們的家現在分崩離析了以後我們再也不會同時回來看你們接受這個事實吧papamama你們生出了一對變态兒子我們不是你們的驕傲而是你們的孽障”,不,這是絕對不可能的。
不管怎麼樣也不能傷害到父母,不用說這也是他和托馬斯共同默認的,不然他們倆也不會默契地在放假後一起回到小家裡收拾東西,一起開車回來,一起近乎表演地兄友弟恭着。
還要一起躺在一張床上睡覺。加迪爾閉着眼睛在花灑下絕望地嗚了一聲,感覺淹死在這裡還更容易些。
事實證明他的恐懼完全不是無的放矢。剛躺下沒兩分鐘,托馬斯就從自己的半邊被子裡抽出了手,一個翻身抱住了他。加迪爾簡直像炸毛的貓一樣差點沒跳下去,整個人都不好了,又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音被隔壁父母聽見,隻能驚悚地用氣音問:“你幹嘛?!”
聲音又可憐又緊張,聽得托馬斯下意識想笑,也故意捏着嗓子用氣音回:“聖誕節的抱一下也不行?我還是不是你哥了。”
“你也知道你是我哥,那你還,你……”光是提到,加迪爾臉上燒一樣地立刻滾燙起來,根本說不出話來。
偏偏托馬斯要逼他,聲音悠哉悠哉的:“我怎麼了?”
加迪爾要被氣哭了,又委屈又緊張又不解,心髒都快爆炸了,不知道該拿哥哥怎麼辦,于是用力一扯被子把自己捂了進去,試圖靠悶死自己來解決對方。這招雖土卻非常管用,從小用到大百試百靈,托馬斯果然歎着氣把他挖了出來。加迪爾翻過身去緊緊閉着眼睛堵住耳朵試圖逃避現實,被哥哥從身後抱住,躲也躲不開,不想聽也能聽見:
“親你又怎麼了?克羅斯都能親得,我親不得?”
加迪爾真生氣了,一翻身死死握住他的手腕,看着他的眼睛:“托馬斯!你是我哥!”
“你也知道我是你哥。”托馬斯不笑了,灰藍色的眼珠像是深海,裡面烈焰滔天。他用力地反握住加迪爾的手,兩個人在這種扭曲的掰手腕中把互相搞得生疼,死死捏着對方不願意松開:“那你還背着我,讓什麼野東西都能碰你——”
加迪爾少有的氣急了,眉頭惱怒地挑起來:“你說我就說我,罵别人做什麼?Toni沒有錯,他很好,他,唔!咕噜嗚噜噜嘟(你瘋啦?爸媽就在隔壁!放開我)——”
托馬斯把他翻過去壓在他身上,又一次吻了他,隻比上次更血腥和用力,因為這一次加迪爾狠狠咬了他的舌頭,可他毫無畏懼地吻得更深了,仿佛劇痛也是一種褒獎。反而是生怕把他舌頭真咬斷了的加迪爾慌了神松了力氣,然後就被滿是血味的吻弄到窒息。他放開時加迪爾還在失神地咳嗽,眼神渙散,血色胡亂塗抹在他的嘴唇四周雪白的肌膚上,像是被親亂了的口紅,一副豔麗的畫。這是他的血,和加迪爾一樣的血型,一樣的出處。他們的生命本來就是這樣密不可分的,從加迪爾誕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注定,對方就算想要否認也不可以。
“Toni不夠好,他是個連痘痘都搞不定的毛頭小子。”他低頭看着加迪爾,溫柔地用手背整理他淩亂的發絲,擦掉他臉上的血污,仿佛真的隻是個對弟弟的戀情充滿真誠的、不越界擔憂的好哥哥似的情真意切:“我怎麼能放心地讓你們來往?他會傷害你,讓你傷心的。”
盡管都快死了,加迪爾卻還是下意識地問他:“那誰是夠好的?”
“沒有。”托馬斯輕聲說,又吻了吻他,這次是額頭:“沒有人會比我更愛你,所以他們都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