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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貧民巴西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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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他的許多巨星前輩一樣,加迪爾是個貧民窟裡長大的小孩。不過相比于“父親早逝、母親含辛茹苦養大好幾個孩子”這樣的劇本,他的要更簡短點,他是個孤兒。

一個孤兒想要在貧民窟裡過日子顯然是很不容易的,特别是他還長得很漂亮,長得和大家都不太一樣。他被放在孤兒院門口的那天,街區裡的人議論了每一個whore,發現沒有一個同時擁有這孩子這樣漂亮的雪白皮膚和淺藍眼睛,于是敲定這是個被扔掉的私生子。

“也許是哪個不要臉的葡萄牙有錢小姐私奔出的小孩。是不是那個酒商家的?聽說他最近匆匆帶着家眷回歐洲去了,肯定是因為家裡出了此等醜事。”有人異想天開。

“拉倒吧。”這想法被大部分人否定:“有錢人的小孩能扔到這兒來?我看肯定是隔壁區ji院裡那個叫瑪琳娜的,她也是這麼一頭金發,迷得那個鞋匠賽諾托都家破人亡了。我看一準是她的貨,現在做賊心虛扔在别的地方,呸!”

“鞋匠的事還真不怪她,她是個最放蕩的bz不錯,但鞋匠老婆跑了是因為被打得實在受不了了,聽說都被揍破相了……”

“哪有男人不打老婆的?這些j人就是要打、要*才老實——”

粗野的聲音夾雜着哈哈的笑聲在街邊回蕩,路過的少女低着頭、端着沉沉的洗衣盆,灰頭土臉行色匆匆,小心翼翼地避開所有又髒又臭的男人,在心裡狠狠地呸了一聲。

盡管生活在一個繁華的年代,繁華的城市聖保羅,但富裕幸福先進的一切似乎都和加迪爾完全無關,最起碼在童年時分是這樣。像卡卡這樣的孩子從小就背着書包上學、學電腦、踢足球、玩遊戲的時候,加迪爾從小學會的是如何應付竹條編織成的掃帚的抽打,如何在屋外槍聲響起時躲進床闆底下屏住呼吸,如何在夜晚舉起蠟燭隔着大門趕走神色凄苦、形容枯槁的吸/毒ji女到孤兒院來扔下那些皺皺巴巴、哭啼不休、像是老鼠般的嬰兒。他沒有一刻不渴望離開這裡,但是誰會在貧民窟領養一個來曆不明、無人教養的野種,這裡遍地都是賤命,在微弱的哭聲中落地,在尖銳的哀嚎中死去,比野草還能瘋長,比野草還能破碎。他越長越漂亮,越長越能感受到世界無窮的惡意和眼神,于是他開始像很多漂亮女孩一樣在臉上抹上泥巴和灰塵,在早晨喝下帶着牆土的水,從而一整天都聲音沙啞難聽到讓人想皺眉把他趕走。

加迪爾很羨慕做小賣鋪生意的勞爾斯,他有一個混幫派的哥哥保護,一個在讀書的姐姐和一個弟弟,沒有會酗酒抽煙打人的爹,隻有一個又胖又溫柔的媽媽,還擁有整條街道上唯一的一個足球。盡管破舊,但可是真材實料的橡膠足球,比起易拉罐和報紙卷起的玩意,簡直是天堂裡才有的上等品。他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孤兒院裡的孩子們都這麼充滿渴慕地分享着。每天傍晚七點剛過,加迪爾匆匆忙忙掃完院子,就會聽到牆外傳來的口哨聲,于是他就爬到大通鋪的第二層,扒着窗簾翻出去,踩在嘎吱作響的排水管道上順着往下爬。

别的孩子都沒有這樣的本事,他們會摔斷腿。但加迪爾可以,他胳膊有勁,能爬牆,更關鍵的是打人也又狠又痛,所以他也成為了足球幫裡大家都佩服的小孩,是除了勞爾斯以外唯一一個可以舉起球選邊的人。他踢得也好極了,每天劃拳分隊時他們就常常為了去加迪爾那邊而打起來。在小巷子裡踢足球的時光像是把所有痛苦都凍結在了記憶外,這一次踢球結束、該散了回去的時候,加迪爾和勞爾斯并肩走在已經快要徹底陷入黑暗的街道上,勞爾斯向他提到自己明天要去附近的足球隊試訓了。

加迪爾站在原地,過了一會兒才說道:“哦。”

“你……你應該和我一起去。你踢得比我更好。”

在這一瞬間,加迪爾的心裡劃過幾乎是快被餓死的人看到面包時同樣的那種渴望。很多卑鄙的念頭在他的腦子裡飛過,他知道如果自己懇求,或者威脅,或者用别的什麼辦法……勞爾斯會想辦法把他帶上的,甚至把自己的機會讓給他。他就是這麼一個懦弱又糊塗的男孩,因為家人對他太好而對貧民窟的環境、人和感情都抱有奇怪又可悲的天真。

但他咬住嘴唇克制住了這份沖動,故作輕松地說道:“如果不是那個秃頭神父活得久,還長着這張白皮,我連字都不認得,别提去念書了。算啦,哥們,再見。”

他歎了口氣,沒再理會夥伴的目光,沉默着爬窗戶回去了。勞爾斯抱着足球仰起頭看他,看加迪爾趴在窗戶那兒沖着他招手,髒得一塌糊塗,眼睛卻漂亮得像名貴的藍寶石,在夜幕裡微弱地一閃一閃,不由得哭了起來。

今夜木倉聲又來了,而且似乎格外近,但加迪爾沒有躲進床底的動力。他躺着,想到等到再過一年,他年滿十歲,再過一年十一歲,再過一年十二歲,最遲十二歲,孤兒院一定會為了騰出位置而把他趕走,那他該去哪裡呢?力氣活當然不會要小孩子,工廠裡幫廚都會被人嫌棄,工匠鋪的學童得有關系才能當上,文員工作想都不要想。許多和他境遇相同的孤兒要麼是加入幫派去偷搶賣貨,要麼是流入了ji院,一整晚發出尖細可憐的嚎叫,換一頓早餐。

加迪爾實在是想不到人如何才能在這裡正當地活下去,孤兒院每天教他們讀聖經,可聖經裡沒有說過人間是這樣子。他又一次意識到自己必須要離開這裡。但一種痛苦和委屈第一次打倒了他,他想到勞爾斯哪裡都不如他,隻是因為命好,也許很快就可以過上正常人的生活了,過上那些雜志裡畫的那種生活:房子,小轎車,電視和電腦,沙發,自己的房間,微波爐裡轉着熱騰騰的飯……而他想過上這樣的生活,也許隻剩下了擦幹淨臉到街上去,試圖找個有特殊癖好的大佬,賭在被他玩死前對方不會先因為fz而丢命。

他睡着了。他被久違的警笛聲吵醒。睡在他上鋪的達沃甩着吐沫星子分享:“我昨晚什麼都看到了,是勞爾斯一家倒黴了。本來木倉響完了,我以為沒事了,就想睡了。結果我看到先是一輛面包車停了下來,然後好像是三個男的架着另一個,估計是他哥……他媽媽,他姐姐,都在叫,他也是,叫得像隻耗子一樣可憐,但隻有那麼一兩聲,我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然後就真的沒有聲音了。”

加迪爾默默地聽着。

“怎麼可能,沒有木倉聲了嗎?那他們怎麼都死了……”

“送報紙的人說他看到了,是被吊死的。”

“他哥肯定犯了事,連累了他一家。”

“好久沒看到警車了,警察會管嗎?”

“這怎麼管?警察是來收回他們家商鋪的。”

加迪爾默默聽着,感覺血液在倒流。盡管這是他最好的朋友,可是,在這個地方,好像沒人有資格談論朋友。畢竟朋友是留給人的,感情也是留給人的,而他們過得并不像人。他站起來,渾身發麻發抖,使不上力氣,卻看起來十分冷靜地走到了水盆旁邊,就着發黃的舊水,許多天來第一次擦幹淨自己的臉,并拿出另一套從不穿的衣服。

“我|草,你瘋啦。”有人一扭頭看到他這樣,驚叫:“你是想出去賣了嗎?”

加迪爾沒有理會。他連一天一頓的午餐都沒吃,趁着所有人都聚在一起的時間從牆外爬進神父的房間裡,找到他冬日裡的毛絨外套和大帽子,把自己擋了起來。他打聽着路标,在下午三點多走進了勞爾斯說的這家俱樂部,從前隻能在電視上看到的俱樂部。他脫掉衣服,在炎炎烈日中擡起頭來告訴門衛:“我是勞爾斯,我來試訓。”

盡管很狐疑這麼個大夏天裹厚衣服,看起來精神不正常的小子是哪來的,但在打電話确認了幾遍确實有這個孩子後他還是選擇了放行。給勞爾斯提供了這次機會的青訓教練帶着不爽的心情走到場上,詢問大家那個遲到的混蛋表現得怎麼樣,另幾個教練的表情都很夢幻:

“毫無疑問,是個天才。他光着腳都踢得比别人穿鞋好。那些比他大三四歲的家夥都像蠢豬一樣——哈!你看,又進了一個。”

教練納悶地抖了抖胡子:“你們在說什麼啊?啊——這不是勞爾斯啊!勞爾斯是個黑頭發的小夥子!”

盡管當場被拆穿了造假,加迪爾還是成功留了下來,因為他光腳都比别人穿鞋踢得好,好太多太多,反正多養一個他就像養一隻流浪貓一樣簡單。他住進了青訓營的宿舍,幾個好心的教練出資幫他把戶口遷到了這裡、分擔了他的生活費,于是他終于可以去讀普通的公立小學,穿着普通的衣服,就像每一個普通的小孩一樣。

但他知道自己不是普通的小孩。他沒有退路,如果過了半年、一年留不下來的話,離開這裡和離開孤兒院沒什麼區别,外面的世界對他來說依然是無望的地獄。他開始燦爛地笑,把金發梳得卷卷的,含情脈脈地望着每個人,讓所有人都為這張漂亮臉蛋而心軟。他開始甜言蜜語,誰讨厭他,他就在半夜偷偷爬到他的床上去,用床單勒住他的脖子,告訴他别再說自己壞話。他在學校裡拼命學習,讨好老師,做校園工作,換來的零花錢全部買成禮物送給教練。不過即使在這些事情上已足夠努力,加迪爾最大的力氣還是花在了訓練場上。他必須留下來,踢足球能謀生,這是他唯一會的謀生手段。

“他踢得像野狗一樣瘋!”很多人帶着傷口,氣得要死地朝教練告狀。

“他本來就是野狗啊。踢不過狗是你沒用,小子。”教練們往往是不在意地刻薄笑笑。

但是逐漸的,這些告狀的聲音就都消失了。因為加迪爾很有辦法,他總是能讓所有人都為他着迷,聽他的話。在孩子們秘密的語境裡,他逐漸成為最高的話事人。不為他着迷的人,他總有辦法讓他們閉嘴甚至是離開。在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他第一次兩頭撒謊,向學校請了足球假,像青訓營請了補課假,然後像他離開孤兒院那樣走了兩個小時的路,走回了貧瘠的街區,走進勞爾斯念的學校,詢問他們有沒有他的照片。

“他?”

老師甚至過了三四分鐘才想起來。畢竟在這裡,因為各種原因消失的學生實在是多到數不清,每一個都要付出感情的話實在是不切實際。終于想起來後,他冷漠又狐疑地打量着獨自前來、看起來很像個中産家庭小孩的加迪爾:“你是哪裡來的?怎麼會認識他?你要他的照片做什麼?沒有,他都沒畢業,所以檔案都扔掉了,沒有留下來。”

加迪爾沒法回答,隻是禮貌地把帶來的一小袋水果放在桌子上,向他告别:“謝謝您。”

還沒走出辦公室五六米,他又被叫住了。

“你是不是叫加迪爾?”老師遲疑地扒着門框問:“我想起來我在哪裡見過你了。勞爾斯會畫畫,他總是畫你。我問他:你畫的是天使嗎?他說:不,我畫的是加迪爾。原來真有個你。我還留着他的畫冊,當時有個記者來拍的,後來也沒下文了。總之——那封皮上可能貼了一他的照片。”

加迪爾帶着這張小小的、褶皺的一寸照回到了青訓營裡。夕陽西下,窗外都是同齡人的笑聲,他坐在散發着皂角清香的床鋪上,把黑色眼睛黑色頭發的勞爾斯放在手裡看了很久很久,看到很久以來第一次流下眼淚。他想到在那個和勞爾斯永别的夜晚,他在嫉妒他,故意沒有和他擁抱告别。但這不是讓他落淚的原因。他流眼淚,是因為他發現自己并沒有像想象中那麼悲痛和惋惜。正是勞爾斯的死換來了他今天所有所有的一切,他太清楚這一點了。

原來我是這麼徹底壞透了的一個人啊。加迪爾站了起來,找出抽屜裡的打火機,把這張照片燒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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