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着男朋友忙忙碌碌照顧自己、但是臉氣得鼓了起來、一聲不吭的樣子,加迪爾很是無奈地伸出手來晃了晃他的衣袖,試圖靠着撒嬌混過關。
卡卡素來吃軟不吃硬,被這麼捏兩下,就骨頭都軟了,悶悶不樂地抱住加迪爾親吻他的額頭和耳朵,再也扮不了冷面人。
“昨天晚上到底哪裡去了?我找了你好久。然後忽然就知道你昏倒被送醫院了,你都不知道我多擔心……”
加迪爾乖乖地把頭放在他的肩膀上,伸出手來撫摸他的下巴,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撒謊:“我心情不好嘛,就在外面一直散步,跑去看了日出……對不起,裡卡多,我錯了。”
他擡起頭來輕輕吻住卡卡的喉結,含糊不清地說:“我不該躲着你,不該不敢去見你的父母……”
卡卡一張俊臉立刻漲得通紅,害羞地躲避加迪爾,把他裹進被子裡讓他不能亂動。這幅清純處|男樣讓小美人在心裡發笑,可在面上他卻是十足的無辜和單純相,甚至還紅了臉,仿佛是也意識到了自己的行為有點過于親昵逾矩似的,于是也往被子裡縮,隻露出粉紅的脖頸和耳朵。
這倒勾得卡卡又過來道歉和親吻他了。年輕美麗的小情人黏在病床上熱乎乎地摟着,卡卡是虔誠的新教|徒,絕對恪守貞潔觀念,但是人性和身體的想法是無法遮掩的,他幾乎要被自己的小男友看似無意、實際上都是故意的各種親昵折磨得發狂了,卻隻敢自己忍着,最後悶悶地抱着他吻/咬脖子哭道自己是壞蛋,早把原本被欺瞞的生氣和委屈扔到了爪哇國去,又變回了二十四順好男友。
加迪爾松了一大口氣,在他的懷裡沉沉睡去。他才不能跟着卡卡去見家長,卡卡實在是太認真了,一心奔着結婚去,加迪爾知道像自己這樣的窮苦小孩往對方的家庭裡一放,那不得是被挑剔的眼光扒光了皮拷打啊,他才不要自取其辱。
而且他也不能冒着自己和因紮吉關系暴露的風險,去做不切實際的豪門夢。加迪爾雖然是很窮,都得靠着賣身才能付得起美術學院高昂的學費和各種進修費,與身價上億、家學深厚的名門子弟、富貴小孩們一起競争,試圖爬上登天梯,但這不意味着他需要出賣色相一輩子。他有天賦,有能力,也有狠心,正是因為他太能吃到外貌福利,所以反而也太清楚美麗和愛都是鏡花水月,不值一提。加迪爾打算等到自己在畫廊的工作轉正,就可以考慮和卡卡分手了。
原本他就是為了這個不對外公開的内推才接近了這個意外單純的公子哥。加迪爾才不指望能傍大款,何況這還隻是個富二代,他隻是需要一個機會,一個并不面向底層人的機會——現在他拿到了,就一定會憑借自己的能力牢牢握住的。
搞定了自己的單純男友的加迪爾在難得休息一天後狀态滿滿地準時去工作了。畫廊的主人、大商人馬爾蒂尼今天難得在這裡出現,他對加迪爾很賞識,喜歡這個既有創作能力,又很會幹營銷的小天才,特意把他叫到自己的私人辦公室說話。
“聽說你昨天生病了,加迪爾。”馬爾蒂尼很溫和地關心他,畢竟盡管看起來英俊逼人,但他40歲的年紀已經完全夠給加迪爾當父親了:“感覺還好嗎?不舒服的話可以多請幾天假,我讓hr給你按照帶薪的批。”
但是盡管年齡上可以喜當爹,他畢竟不是加迪爾的爹啊。小美人能若有若無地感受到對方向自己伸來的無形的、厚重的暧昧,隻是因為知道對方的人品很好不會搞什麼潛規則,所以才一直裝聾作啞沒有回應。
“謝謝您的關心,先生。”加迪爾很可愛地笑了起來:“我完全康複了。”
馬爾蒂尼也微微笑了起來。他不再多說,隻是又和加迪爾詢問了兩句即将舉辦的大畫展的事情,在确認細節無誤後,像是想起來什麼似的,用一種“告訴你個好消息”的語氣說道:
“今天有個朋友特意向我問起你來。”馬爾蒂尼笑着說:“他說是偶爾看過你的畫,很想買,問我是不是要簽下你了——我覺得也是,親愛的,我是不是應該趕緊把你捂起來?你還有兩年才畢業呢,就已經被太多人惦記了。”
他的藍眼睛裡盛滿笑意,西裝革履,成熟迷人——但是加迪爾卻緊張極了。
加迪爾讀不懂這份玩笑裡的意思,絞盡腦汁地思考到底是哪個神經病在馬爾蒂尼面前嚼他的舌根。然而等到夜裡十二點多結束工作準備坐地鐵回校時,他一下子搞明白了一切。
因紮吉正閑适地依靠在一輛阿斯頓馬丁旁等人,等着他。加迪爾背着自己縫紉的帆布包站在台階上,冷漠地俯視這富貴豪華的城市,連瀝青路都是每個星期一整修的地,和自己帥氣的金主老男人。盡管因紮吉長得很好看,技巧也棒極了,可加迪爾還是讨厭他,讨厭不得不靠這種方式來換取金錢的自己,讨厭可以随便用錢買到所有東西的有錢人,更讨厭這份交易忽然走入到了他普通的生活裡,讓他試圖維護的尊嚴變得一文不值——從今天起,他在馬爾蒂尼的眼裡就是一個出賣身體的會演戲的小男biao子了,他知道,所有可愛和單純的表演都變得像個滑稽的鬧劇。加迪爾倒也不是當了biao子還要立牌坊,但是誰想做biao子的事情鬧得全世界都知道啊?他本來還能憑借着能力去工作、去改變命運實現夢想的,他要是真的想這樣,往馬爾蒂尼的腿上一坐,現在早被捧成新銳畫家了。他沒有,他能接受金錢交易隻有一個原因,就是實在活不下去吃不上飯念不完書了,可是誰會去聽這些辯駁呢?餓死的人比失節的高尚,這就是社會的理念。
前功盡棄,包|養就是包|養,污點就是污點,不會因為加迪爾那麼努力地想要隐瞞和靠着實力去證明自己就能改變。有錢人把窮人的路堵死,還要倒過來輕飄飄地指責他們上位的方式不夠正大光明。
他恨不得舉起手裡的袋子扔到因紮吉的頭上去,扯下他幾萬歐一個的墨鏡砸個稀巴爛,但是他不能。
他不僅不能,還得揚起驚喜的、美麗的、柔軟的、比天上的星星還要美好和明亮的笑容,像個小鹿一樣沖着對方跑去,熱烈地擁抱。
“先生,您怎麼來了——”矯揉造作又清純可愛地明知故問。
因紮吉笑了起來,低頭吻吻他的嘴唇,像個十幾歲的嫩頭青一樣被柔情和愛意支配:“我想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