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布勞内,你個賤人!”加迪爾怒發沖冠,憤怒成功戰勝了恐懼,他一把子掀開被子從沙發上跳了起來,回給對方一連十個豎中指的表情,然後又光速谷歌“罵人的話”,看都不看地複制粘貼發過去。都搞完後他還沒解氣,發送語音怒斥:
“你爹我活得好着呢!!!轟隆——啊!!!”
原本,這應該是很有攻擊力,或者最起碼有肺活量和沖擊力的一句怒吼,但是,由于在最後幾秒不幸雷聲大作,加迪爾被吓得下意識的尖叫聲,都被錄了進去,所以他的一通反擊多少有點虎頭蛇尾,略帶億點滑稽。
他可憐巴巴地抹着臉嘟哝好漢不吃眼前虧,又發着抖躲回了毯子裡,一邊哭哭啼啼一邊舉着手機,生怕錯過德布勞内的回複,不能第一時間拉他對罵。然而等到消息全部顯示已閱後,那頭卻一直沒有回複,加迪爾剛開始心虛地上翻檢查自己有沒有哪個複制粘貼的罵人話太過分了,就再次被吓出了被子——德布勞内給他打來了電話。
為了避嫌,他們都是拿着備用卡發短信,定期銷毀舊卡換新卡,他們隻發短信,吵架上頭發語音就是極限了。他們從來不互相打電話。
不然萬一被監聽或是誤聽,那就是滅頂之災了。
加迪爾果斷挂掉了電話,然而屏幕很快又亮起來。
“接電話。”
“你有病?”加迪爾的怒氣都快戳破鍵盤了。
然而鈴聲真的再次響了起來,并且很有一副會繼續響下去的架勢。
加迪爾:……
為什麼認輸的總是我?
懷着這種悲傷的心情,他接起了電話,嘴才剛張到一半,就聽到對面傳來急促的呼吸聲和雷雨交加的動靜:
“開一下門禁。”
“什麼?”加迪爾呆呆地念叨。
德布勞内以為他是在擔心,耐心解釋道:“車沒停在這邊,我走過來的。給我開門。”
加迪爾徹底呆了。
比利時人放棄了對方能反應過來的可能,無奈地喊:“我——在——你——家——門——口!給我開門——”
加迪爾都快不記得自己是怎麼打開遠程門禁、然後推開房門的了。大門離屋子的門有大概四五十米,加迪爾在寒風和雷雨裡打了個哆嗦,下意識地抱住自己,閃電把世界撕成黑白的一瞬間,他站在橘黃色的門框李,看到了德布勞内站在那一頭的影子,高大,穿着風衣,有點搖晃,顯然是被風吹的。
他們在路的中間、一堆被打蔫的花草中緊緊擁抱到一起,都在又驚又怒地嚷嚷:
“你瘋啦,你從哪走來的?”
“你瘋啦,出來為什麼不穿外套?”
一起在轟隆和嘩啦的聲響中沉默下來,就着暗淡的光線模模糊糊看着彼此沾滿雨水的臉。
狂熱又不顧一切地吻在一起,像是要親吻到發高燒,到窒息,到變得冰冷和僵硬,在閃電落下前相愛,在閃電落下後死亡。
“你讨厭,你氣我。”加迪爾一邊縮在德布勞内的懷裡打噴嚏、喝姜湯,一邊控訴他。
“好吧,我讨厭。”
比利時人忙着看着他的體溫計,很幹脆地認錯了。他這副樣子反而讓加迪爾手足無措起來,沒兩秒就哭了。
“怎麼了?”德布勞内吓了一大跳。
“你是不是要走了……”
“……”
德布勞内再次抱住他,親了親他的額頭,心平氣和地說:“放心吧,你舉着斧頭砍我我都不走。”
加迪爾淚眼朦胧地看他沉穩的藍色眼睛,被哄好了。
晚上他們第一次一起睡覺,不是doi,而是像小孩子一樣擁抱在一起,手拉着手睡覺。德布勞内的臉有點紅,但還是竭力表現出最沉穩可靠的樣子,鎮定自若地關了燈。黑暗裡,他們的呼吸交纏在一起,脊背發癢發熱,沉默讓一切都變得過于神秘和讓人難以揣測起來,直到一道響雷讓加迪爾下意識地把臉埋進了德布勞内的懷裡。
比利時人感覺自己的呼吸和肌肉在一瞬間一起僵硬暫停住了。
“我剛剛是撒謊的,凱文。”雷消失了,加迪爾也沒有縮回去,而是鼓起勇氣伸手環住了德布勞内的脖子,把滾燙的臉埋在他的脖子上,甕聲甕氣地别扭着開口:“你不讨厭,我好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