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羅斯語塞,不安到想站起身來去加迪爾旁邊拍拍他的肩膀了——對方真的很擅長傳遞一種無辜的受害者氣質,讓人覺得自己很過分。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其實加迪爾沒有對他有過任何的騷擾和越界,但是對方充滿情感的眼神(加:我天生就這樣),總是溫柔無邊的态度(加:我天生就這樣),和工作以外對他的關懷和鼓勵(加:我對所有人都這樣),都能讓他不斷體會到有個人在多麼無聲卻也響亮地在喜歡他。
那些比賽結束後看似不經意的擁抱,那些在慶功宴上忽然回頭後看見的漂亮眼睛,那些加迪爾默默發在他手機上的“祝比賽順利”……這些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相處細節,每一次都讓克羅斯感覺心頭一跳,宛如一滴雨安靜卻也波瀾萬丈地落入平靜的湖面。他沒法去坦然地享受這份輕柔到沉重的愛意,隻感到應該讓别人來獲得,讓一個會回報這份愛的人去獲得。
正是因為很喜歡加迪爾,他才會有這種笨拙又殘酷的溫柔。大美人對他看起來聰明毓秀的腦子裡想的都是什麼笨蛋純愛内容一清二楚,畢竟他是個三十年如一日開葷隻有三個月的被詛咒·前·純愛戰神,男人的腦子裡在想什麼,他簡直像裝了x光掃描儀一樣看一眼就知道。
好可憐的人啊,他是不是太缺愛了啊。加迪爾很是不解地想,依然無法理解克羅斯是怎麼從如此平淡的清水同事生活裡解讀出愛情來的。不過不理解不妨礙他演戲,入戲很深的加迪爾繼續扮演可憐的暗戀方,進行一些很是綠茶的死纏爛打。
“我知道了。”見克羅斯不說話,他就傷心地捂住臉,假裝自己已經哭了:“我知道了,你是覺得被男人喜歡很惡心……”
“真沒有啊!”一下子冤枉成崆峒分子的克羅斯打斷了加迪爾的話,但是打不斷他裝出來的傷心哭泣。雖然年齡和克羅斯相當,可誰讓加迪爾長得年輕又美呢,平時又是那麼一副溫柔可愛、與世無争的純潔樣子,一點社會的污濁感都沒有。他這麼不造作地一哭,沒有讓人起雞皮疙瘩的怨氣,隻顯得心眼單純,讓克羅斯覺得自己在欺負弱小似的。
他不得不站起來,繞過加迪爾的辦公桌,站到他的身邊手忙腳亂地道歉和安慰他。大美人控制住情緒用手帕擦了擦臉,擦完後甕聲甕氣地擡起頭來問他自己到底是哪裡讨厭。
“你不讨厭,”克羅斯頭都大了:“你很好,真的。”
“請别讨厭我。”加迪爾低着頭輕聲說,眼角又落了一滴淚下去,它像一道月光一樣,從美人瓷白的臉和看客的心上滑落下去,消失不見了。
克羅斯也不知道事情怎麼就變成這樣了,他隻記得自己蹲了下去誠懇地看着加迪爾的臉,握着他的手試圖溝通和安撫,然後對方問他:“你會讨厭我親你嗎?”
他的呼吸一窒,心髒驟然跳動如雷鼓。在這一瞬間,他回答不出這個問題,于是加迪爾彎腰低頭,捧着他的臉親吻了他的嘴唇。
“……你不讨厭我親你。”大美人喃喃地說,聲音像是海妖一般具有魔力似的,在克羅斯的心髒内外穿梭跳躍:
“那你讨厭我這樣……嗎?”
他依然是一副柔弱清純的樣子,手上的力氣也一點都不大,可是克羅斯就是感覺自己一點都動不了了,隻能任由他拉開自己的拉鍊。
加迪爾就知道自己的辦公桌很大很好,躺在上面随便晃也不會散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