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

“250。”

林陌作勢起身又要走，大爺急了，“200行了吧。”

林陌還是要走，大爺喊他，“要不你報個數，我看行不行。”

“100。”林陌伸出一隻細白的手指，“最多了。”

大爺鼓了鼓嘴巴，一拍大腿，“行。”

林陌看大爺答應得這麼爽快，覺得自己還是給多了。

果然，大爺拿了一個工具叨咕叨咕，這手機就重上電了。

林陌揣上手機，有些心疼自己的錢，抿着唇把錢轉給對方，轉身往對面街口走去，一擡眼便看到路邊停着的車。

這車他熟，昨天剛送他回家。

駕駛位上坐着一個男人，車窗已經完全拉下，男人一隻手夾着煙，一隻手松着領帶，視線落在林陌身上，挑眉道：“這麼巧。”

“是有點巧。”

林陌意有所指，老男人比他想得還坐不住。

楚季青來這隻是想碰個巧，他從昨晚心髒就像有隻小貓，一直騷得他難受，實在坐不住了，解決完手裡的事就開車過來了。

他沒頭緒的在學校附近街道慢悠悠地開，剛轉頭到這個街口，就看到熟悉的清瘦身影，蹲在一個攤子前，一闆一眼地跟攤主讨價還價。

當了20年林家少爺，過了20年錦衣玉食生活，此刻卻穿着寬松的白T牛仔褲，背着雙肩包，在這煙火氣十足的地方，為了一些碎錢讨生活。

這種感覺像是一種共振，讓他的心髒也開始同頻跳動，心髒加速跳動升騰起的熱量爬滿全身。

楚季青不是一開始就有現在人上人的生活，他和母親在帝國的貧困區讨了15年的生活，貧困區肮髒的街道、破敗的房子、窮人的辱罵哀嚎聲充斥了他的童年。

他母親李冉和楚池睡了一夜之後就開始做當人上人的美夢，不過可惜，除了甩到臉上的幾張鈔票，其他的什麼都沒有。

燃起的希望被撲滅成一點點殘火，再知道自己懷孕後，這點小火苗又竄起來了。

她去找楚池，這個時候才發現，不是一個世界的人，隻要楚池不想，她連對方的面都見不到。

李冉還是一咬牙把孩子生了，她堅信隻有要孩子在，就會有翻身的機會，她一個沒學曆沒工作的人怎麼養孩子，憑借着不錯的姿色，做起了皮肉生意。

于是，楚季青從小就習慣了在家見到不同的男人，習慣久了就麻木。

不過李冉還是沒等到自己被楚家接回去的一天，在楚季青12歲的時候生了場病，不太好治就去世了。

楚季青知道，這種病在一區精心治療是能好的，但十三區的窮人得這種病隻能等死。

那兩年他想的最多的，就是自己會不會也有一天，得這種病死去。

這個問題在他十五歲的時候得到了答案，停在他面前的豪車和豪車上的男人，他活在母親話裡的父親出現了。

灰蒙蒙的雨天讓這個破敗不堪的巷子更加潮膩惡臭，楚池坐在車裡，一身筆挺有型的西裝，渾身光鮮矜貴。

楚池問了一個問題，“你怪我嗎？”

楚季青撒了謊，“不怪。”

他是騙子，林陌是小騙子，他們兩人很般配。

“去哪？”楚季青摁滅了煙，“送你。”

“今天沒帶司機？”林陌麻溜地爬上副駕駛坐好，“送我回家就行。”

楚季青發動了車子，“請你吃飯，訂好了位子。”

“不用了，我剛剛吃過了。”

楚季青輕輕笑了一下，沒有堅持，“那就下次。”

林陌專心倒弄他的手機，其實手機屏幕一角也碎了，但換屏太貴了，他不舍得。

楚季青餘光瞥了一下，“手機壞了，買新的。”

“不用。”林陌說。“修一修還能用。”

“我給你買。”楚季青打了個絲滑的方向。

林陌看着後台的數值，愛意值10%，他想了想，還是拒絕。

楚季青也沒有堅持，隻是沉默着開車，林陌看着眼前控制方向盤的手，手掌很大，手指修長，骨結分明，指甲修剪得很整齊，是一雙非常有力量的手。

他不能一直拒絕，偶爾也得給點甜頭。

車子停在林陌家門口，林陌利落下車，又轉過身，上半身傾在打開的車窗處，挑了下眉，“楚先生，我們既然有緣，要不加一個聯系方式？”

楚先生。楚季青把這個稱呼在齒間嚼了嚼。

楚季青遞上了自己的手機，林陌加上後，歡快地說：“楚先生，開車小心。”

楚季青沒有立刻把車開走，而是下了車，點了一支煙，伫立在車旁，身上的領帶松了，領口的襯衫扣子散開，本身肅嚴的氣質多了些懶散，灰青色煙霧下的臉龐看不分明。

林陌走開幾步，又轉身看了過來，朝他招招手。

楚季青嚼着煙，表情深沉。

林陌看了一眼後台數據。

愛意值15%，他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