帥帳是他起居,議事的地方,往來皆是軍機要務,屏風這邊挂着一張羊皮繪制的隴西邊境堪輿圖,涵蓋了西夷各部。
此刻,帳中溫暖,燭芯突然爆出幾絲火星,魏烜握着書卷的手背上青筋暴起。絲絲縷縷的幽香似活物一般鑽入衣襟,鼻間。屏風後正沐浴的身影影影綽綽,她正擡手绾發,熱水霧氣蒸騰,更是襯得肌膚如凝脂,在燭火的明暗中如珍珠般潤澤。
魏烜喉結重重滾動,手中握着的兵法字迹開始扭曲,墨迹在他眼前勾勒出的都是她柔軟的腰肢。
就是那上京城中最富盛名的妖姬,在魏烜面前百般示好,也未見得能讓這位爺意動兩分。可此時此刻,他卻覺得渾身燥熱,難以自持。仿佛那若隐若無的幽香,就是那根根玉蔥一般的指尖,撩撥得他隻得連連飲茶,待放下茶盞又忍不住搖頭苦笑。
不知何時,那水聲總算停止,繼而是窸窸窣窣的衣帶聲。一想到自己的深衣穿在她的身上,他的衣帶也會系上那盈盈一握的腰肢,魏烜終是忍不住閉上了眼,輕歎了一口氣。
原來情之一事,竟是如此這般的磨人。
他靜默了許久,卻不聞蘇旎喚人,遲疑地站起了身,問了句,“可要換水?”仍然無人應答,魏烜當下生疑,長腿繞過屏風,卻生生被眼前景象定住。
蘇旎并未換上他的深衣,而是将那大紅的嫁衣披在了身上,内裡未着絲縷,隻在腰際虛虛系了根同色的腰帶,長發披散如最好的綢緞,垂至腰際。芙蓉臉上未着粉黛,隻因剛剛沐浴完,被熱水浸染後的臉頰還飛着兩團紅暈。她一雙眸子堪比暗夜星辰,鴉羽般的睫毛如受驚了一般顫了幾顫,才擡了起來。
眸光盈潤,卻似是含着淚意。
魏烜眼中驚豔絲毫不掩,他的喉結滾了滾,“莫再害怕,本王在此。”嗓音卻帶了莫名的嘶啞,他略微尴尬地握了拳在唇邊清了清嗓子。
他貴為聖上親侄,雖然自小便上陣殺敵,入軍訓練,可是京中想要攀附他的人多如過江之鲫,美人的手段他沒少見過,早已曆經千帆,練就一身心如止水的功夫。隻有眼前這位,确實堪比高手之中的高手,來往間似是毫無手段,又屢次将他牢牢困在身邊,離不遠,斷不絕。
他想到皇叔曾開玩笑地與他說過,“美人關是這世上最難過的,常為英雄冢。”那時的他雖然點頭稱是,心中卻是不以為然。可是眼下他卻無比确信,就算蘇旎此刻給他端上一杯鸩酒,也能叫他仰頭一飲而盡。
這滋味兒難以言說,他甚至甘之如饴。
他垂首自嘲地笑笑,搖了搖頭,“你且先休息,我去巡營。”
“王爺,這麼晚還要去巡營?”
蘇旎聲音柔軟,輕輕飄飄。
魏烜腳下一頓,似有些難以置信一般,回轉了身去看她。
蘇旎亦是與他視線對上,她上前幾步,伸手拉住了他的。他的手指修長,幹燥溫暖,掌心有些薄繭,那是長久練劍,練拳的緣故。指節處有幾處墨滴,她便牽了他的手走到浴桶邊,親自俯身幫他清洗手上墨漬。
大紅嫁衣廣袖窄腰,腰際的系帶很松,不光一雙長腿在行走間時隐時現,俯身淨手時的曲線幾乎便要呼之欲出。
魏烜不是傻的,眼前的姑娘這般作态若是他不心動那是騙自己,可是他亦是很清楚,她的行動總有原因。雖是還未對他說出口,可是他有的是時間。
蘇旎仰起小臉,眼睛眨了眨,眸中淚意還在,“我是殘花敗柳……”她握住他的手,輕撫已然清洗潔淨的手上薄繭,似是有意揉捏又似無意般地倏然放開,“王爺可是介懷?”
魏烜一怔,猛然想起來白日間邢彥的那幾句話,再仔細看她的神情,眼中的驚懼和戾氣分明未減,以她的脾性,自己反抗不能,委曲求全了這些時日,此刻感受應是複雜得很了。她向來與他所見過的其他人都不同,根骨上的韌勁兒堪比男兒。
試探他麼?傻姑娘。
他順勢展臂就攬住了她,稍一使勁,将她帶入了懷中,團團攏住,給了她一個紮實的擁抱,“蘇大夫有時候是挺聰明的人,有時候又處處冒着傻氣。”然後抱着她,像是哄小孩一般搖了一搖,“一時的境遇不能說明以後,你否極泰來,咱們向前看,往後皆是平安順遂。”
蘇旎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地流了出來,她将臉深深埋入魏烜的胸口,渾身幾乎都在顫抖。
好一會兒,她才擡起了手,将魏烜一把推倒去了榻上。
他臉上閃過錯愕的神情,未等他坐起,蘇旎便擡起左腿踩在了他的腰側。
大紅的嫁衣中間露了條不寬不窄的縫,系帶幾乎快要脫落,她的左腿就這樣幾乎全露在了他面前。
魏烜半仰在塌間,視線艱難地緩緩從她光潔修長的大腿上移,再落到她臉上,似乎有些不相信。
蘇旎見他喉結滾了滾,心中更是情緒翻湧,這麼多時日以來自以為是地“保全”自己,想要自力更生,卻逢亂世險些被□□,又身不由己地被邢彥帶走囚禁……其間種種,現在她幾乎是邀請地姿态站在自己選的男人面前,他竟然如此“禮貌”!
她踩上了塌,輕巧地就跨坐在了魏烜的腰上,眼神緊緊盯住魏烜,伸手忙亂地解開他胸前衣襟,腰帶也被她胡亂扯了開來,可是紅豔豔地唇微微動了又動,卻有些糾結。
這和她見過的小電影完全不同,什麼意亂情迷,什麼不能控制,什麼沉溺其間,她有些猶疑地看向身下這具精壯的年輕身體,修長有力,肌肉紋理随着他輕緩地呼吸而微微起伏。他的體溫滾燙,且以二人的姿勢,她明顯地感覺到他身上一處的變化驚人,很是燙人。
然後呢?她雖然見過豬跑,可是到底缺乏經驗,竟是不知該從何下手。
她臉上的神情,魏烜讀懂了個十成十,忍不住勾起了唇角,也不着急了。他擡起手臂,枕在腦後,有些好笑地仰頭看着她,靜候她的下一步。
蘇旎的臉漸漸紅了起來,心下本就有情緒這會兒見他發笑越發有些惱了,舉起手臂就要捶打他,卻被魏烜一伸手握住,另一手扶住她的腰,一翻身就将她壓在了身下。
“這件嫁衣不好,本王瞧着不喜,你就是要穿,也需得穿上最好的。”
他語氣輕緩,眸色卻沉得很,反手就以内勁将蘇旎裹身的大紅嫁衣撕裂了去,扔到了屏風下。
眼前的姑娘如同蓮藕一般被剝了光,她皮膚粉嫩無暇,身材本就姣好,因衣裳被扯掉帶動了身上的豐盈抖了抖,又被她驚呼一聲以手臂遮擋,卻不想将曲線更好的擠壓出來。一瞬間激得他體内血氣翻湧,欲念如遇火即燃的油,在經脈間轟然點燃,手上掐着她的腰便不由得使了些力氣,惹得蘇旎輕哼一聲。
這聲音似乎短暫地将魏烜的理智拉回了些許清明,他始終記得那夜之中在縣衙被拒得徹底,亦是知道她不喜被強迫,便擡起頭去捕捉她的神情,“可以嗎?”
這種時候還要被人問願不願意,可不可以的,蘇旎臉色早就漲了通紅,也不知該如何回答,便隻好閉上眼擡臉吻住了他。
若說魏烜之前還有一絲清明尚存,此刻這以吻封緘的舉動讓他腦中最後一絲弦“铮”的一聲崩斷了。
魏烜早已按捺不住,他的動作再不複之前的有禮有節,帶着他天生的力量感和不容置疑。
蘇旎閉着眼睛,臉上轟地一聲飛起了抹潮紅,唇間忍不住地溢出輕吟,第一次感受到壓在自己身上這年輕而強壯的男人所隐含的爆發力帶來的沖擊感。
她有些緊張,身子就有了些緊繃,一時又想起來那西夷将軍使在她身上的蠻力,那時的自己如同待宰的牲畜一般被他的蠻力壓制。
她身子不受控地顫抖,整個人便似受到什麼極緻驚吓一般掙脫了他,推着他的肩頭坐了起來,二人姿勢瞬間反轉。
“西夷有個将領,名為阿爾欽。”她眼睛微微泛紅,有些咬牙切齒一般,雙眼緊緊盯住魏烜,不顧自己的青澀義無反顧,幹澀帶來的苦楚讓她背上浮出一層冷汗,臉色煞白,疼得不敢再動一下。
魏烜此刻正是興奮到極緻的,驟然被她包裹,讓他不住地深深吸氣。
阿爾欽的名字他聽說過,正是天門城中曾經應戰的一個頗為骁勇的西夷人。他身材高大,性情殘忍,曾不分敵我地殺了不僅他帳下的兵士,連城中漢人軍士亦有命喪他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