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男一女,立于樹冠之上,身形随風飄搖。背對着月光,看不清他們的年紀和面容,但聽笑聲似乎非常年輕。
男子身材高挑、腰腿颀長,抱着一把劍,單看身形就知道玉樹臨風。女子一身素青長裙,裙角飛揚,如煙如霧。
女的修為在元嬰一重,男的卻一點探不出來靈氣。
沈延記得系統說過,面對元嬰期滿以上的神識,探靈術可能失效。
就見那女子足尖一跳,輕盈地踩在下一些的樹枝上,三千青絲未挽未束,随着她的跳躍在月色下蕩漾,她背起手彎下腰,笑眯眯問:
“這裡面的哥哥姐姐,你們年齡都多大呀?”
這話問得非常不禮貌。雖說修士本來壽命要比凡人長,又常常用駐顔丹、駐顔術保留容顔,但八二的年紀用二八的臉,總讓人覺得違和,修士間剛見面就問年齡,就像問一個跛子“啊你怎麼瘸了”一樣冒昧。
莫池魚闆着臉回答她:“最小的二十多,最大的好幾百,怎麼,辣到仙子您的眼了?”
“啊,那倒不是。”女子笑吟吟又問,“那你修為如何?”
這話問得更冒昧了,兩人明顯境界更高,沈莫兩家人修為如何,他們一探就知,何必多此一問,這語氣就像說“天啊你居然是個瘸子!”一樣惱人。
莫池魚确實有些惱火:“金丹二重,可能入不了仙子的法眼。”
女子似乎很滿意這個答案,仰頭沖男子笑道:“哥哥,還真的是,當初阿爹說下仙界的修士和凡人沒有多少差别,我還以為他誇張了,原來真的如此差勁!三十好幾了才金丹期,在我們那兒算廢了吧?”
男子一直抱着劍,語氣不鹹不淡:“鳳桐,别浪費時間,我們是來找人的。”
高鳳桐調笑道:“你怎麼這麼無聊,難得下來玩兒一趟,還不許開心一把?”
兩人說話聲音很輕,幾乎是低聲細語,但偏偏在場的人都聽到了,不少人涼意便蹿上腦門,頭皮發麻。
有人顫顫巍巍指着他們:“你們是……上仙界的人?”
高鳳桐笑着一合掌,聲音清脆悅耳:“不錯,我們從出生起就是上仙界的人,乃土生土長的上仙界人,和凡界突破‘天障’上來的修士不一樣。不才小女高鳳桐,今年二十七,是個醫修,元嬰一重。”
她朝男子那一指:“這位是我兄長高鳳林,今年三十一,元嬰期滿。是個劍修,本命劍九品‘天驕’。”
她這一番話下來,每句話都有不同的亮點,一個字接一個字的高-潮,心态不好的心梗悶過去。
在場的人宛如被啪啪打了數十個耳刮子,一看卻發現對方是個呱呱嬰孩,每個人的反應不盡相同,抓的重點也不同:
遲禾遠驚詫:“高家人到這來做什麼?”
莫池魚駭然:“三十歲元嬰大圓滿!”
沈慎豬腦子:“什麼什麼什麼?”
沈純妒心起:“這就是沈庸去過的遠方?”
沈延四處看:“不是說秘境要關了麼,走不走?”
莫英華思忖:“上仙界九品劍售價也三萬靈石麼?”
高鳳桐似乎對大家的反應非常滿意,說的話看似安慰,實則自得洋溢:“各位道友也不必失落,凡界靈氣不如上仙界充裕,确實不利于修行,你們修行速度慢一些也是正常的。聽說你們金丹三重以後就可以沖擊天障,渡天劫成功便能和我們一起在上界修行了。”
沈延暗暗抽了抽嘴角,人穿到了修真界,鄙視鍊還是無處不在啊。
高鳳林一直神情冷淡地聽着高鳳桐顯擺,還是說了她幾句:“鳳桐,别廢話,我們找了人就走。”
高鳳桐:“好吧。”
她轉身對着衆人,聲音已沒有了笑意,揚聲道:“今天我和哥哥來找一個人,沈家公子,栖吾宗棄徒,沈庸。”
沈延涼氣倒抽,接二連三的刺激,他已經習慣了。沈庸不僅廢、瞎、殘,欠了一屁股債,原來還在上仙界惹了什麼事,勞煩兩位屈尊降貴來找他。
還有“栖吾宗”“棄徒”幾個字眼,栖吾宗是什麼門派暫且不論,棄徒總不是什麼好東西。
原主真不是一般能造孽啊。
他在心裡狂敲系統:“卵用,這又是哪一出?”
系統:[上仙界的勢力有“一宗三派四家”,“一宗”就是沈庸曾在的栖吾宗,論實力與影響力,獨一檔。
三派為鬼崖、魔宗、妖域,與“蘇、木、花、高”仙門四家齊名。高鳳林、高鳳桐就來自高家。]
沈延:“嚯,還是清北退學生,所以沈庸為什麼成了‘棄徒’,高家人為什麼找他,還有什麼隐藏驚喜是我不知道的?”
系統:[是這樣的,沈庸天生劍心,狂了點,到處找人幹架,打着打着把心魔打出來了,走火入魔。入魔後打架更生猛了,在一場幹架中修為盡廢,賠償金和醫藥費太高,栖吾宗實在付不起,就把他趕出來了。]
哈,真輕描淡寫啊,打架、入魔、退學,哪一件拿出來不是大事,給它說得跟吃飯喝水似的。
系統:[至于高家人找你,據我們掌握的信息,可能跟沈家人一樣,沖轉命靈來的。轉命靈本是上仙界的靈寶,當年被沈庸一并帶到凡界了。]
沈延:“所以這個‘甲級機密’到底在哪,我馬上交出來,雙手捧送給兄妹倆,行不行?”
系統:[應原主心願,将轉命靈列為甲級機密,隻有等宿主您完成後續任務才能解鎖。]
沈延快要氣瘋了。都說“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但他現在連“璧”是什麼、在哪都不知道,平白無故惹了一身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