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亞希子。”
“...嗯?”思緒被拉回。
“你傻了?”
她沒說話,隻是從他身上起來,摘下了護目鏡,揉了揉被凍紅的臉頰和鼻尖。
五條悟還在說:“又不是所有人都跟我一樣有天賦,你這樣急隻會不停地摔倒哦。”
“然後把你那個勉強算是聰明的腦子摔笨了,到時候數學都算不出來,有你哭的。”
亞希子跪坐在雪地上,聽他說這些話,她也不惱,反倒是慢慢地牽起了唇角,低頭看他。
一道陰影擋住了他的視線。
她透過他的眼睛,看到了湛藍的,不見一片雲彩的天空。
和那天一樣。
“這樣啊,多虧了悟。”
亞希子捧起他的臉,迫使他做出醜表情,笑容和這陽光同樣燦爛:“謝謝你。”
“哈?”
該說什麼呢?這家夥在某些方面不知道是真遲鈍還是假遲鈍。
他可是在嘲諷她啊。
“沒事,慢慢來嘛。”亞希子起身,拍了拍雪服上的雪:“畢竟我沒遺傳到我媽媽的運動天賦。”
雪屑紛紛揚揚,飄散在空氣中,經光照射如金粉般閃爍。
“總有一天能滑得比你好。”她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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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在滑雪場待了一個下午,又去周邊随意溜達了一圈,坐上去旅館的車時已經是晚上七點了。
作為咒術師來說,這點運動量算不上什麼,但對于亞希子來說還是夠嗆。
她一上車就自動關機,他們在說什麼也不清楚。
等到車停下,她被五條悟叫醒。
一處溫泉旅館靜靜地隐匿于紛飛的細雪之中,宛若一幅細緻淡雅的水墨畫,透着古樸而素雅的韻味。
從周遭的環境來判斷,他們應該是在山頂上。
她看了一眼手機,八點多。
環顧四周,竟看不到一輛車的蹤迹,這一切似乎都是為他們的到來而特意準備的。
旅館的木制大門緩緩打開,身着和服的服務人員恭敬地上前,行了一禮。
“各位,請随我來。”
雖說是有人帶領,可亞希子敏銳地注意到五條悟那輕車熟路的模樣,看來從前可沒少來。
她跟在他身後,踏過鋪滿細雪的石闆路,咯吱咯吱,每一步都留下深深的足迹。
庭院中的回廊被白色掩蓋,屋瓦上也落滿了一層毛絨般的雪,偶爾有幾片雪花順着屋檐滑落,留下一道靈動的軌迹。
這裡的一切都典雅到了極緻,似乎連呼吸裡都透着微微的硫磺香氣和質樸的木香。
“就是這裡了。各位的房間彼此相鄰。”服務生低着頭依次介紹起房間。
亞希子的房間夾在中間,左邊是五條悟,右邊是家入硝子。
她推開房門,一股與外面的寒冷形成鮮明對比的暖意撲面而來。
房間的布置簡潔而舒适,榻榻米上擺放着一張低矮的木桌和幾個軟墊,桌上放着一套青色的茶具,方便随時飲用。
床鋪也鋪好了。
亞希子拉開推拉門,想看看庭院的景象,一隻手先她一步伸了進來,指尖扒在門縫上。
她一驚,随即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是我。”
五條悟站在門口,他的氣息随着風雪一并湧進。
亞希子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走啊,泡溫泉去。”
他隻是專程來提醒她的,用的卻是不容置喙的口吻。
對于他而言,敲門示意一下自己的到來,恐怕真的很難。
......
室外的溫度已然降至冰點之下,天地被銀白所覆蓋。
男女湯以一堵牆分隔,保持私密性。
雪花紛紛揚揚地飄落在升騰着熱氣的溫泉池中,于瞬間便化作晶瑩的水珠,激起一圈圈細膩的漣漪。
即便落在肩頭、發梢,轉眼間也被溫暖驅散淌入池水,隻餘一抹清涼。
亞希子的浴巾被疊起來帶到了頭上,倚靠着石頭,她全身上下的毛孔在這冷熱交融中舒張,滑雪後的疲憊逐漸消散。
家入硝子在她對面,同樣背靠石頭,一言不發。
二人之間唯有彌漫的霧氣。
她和家入硝子算不上熟識,第二次見面就什麼也不穿地在溫泉裡“坦誠相待”,難免會覺得不安和尴尬。
牆的另一側,五條悟與夏油傑的聊天聲不斷傳來,不愧是摯友,有那麼多話可以聊。
亞希子泡得臉頰绯紅,她撐在石頭上站了起來,打算緩緩,身後傳來家入硝子的聲音。
“是溫度有點高了嗎?”
這話隻能是對她說的——五條悟包場,女湯就隻有她們兩個人。
亞希子:“有點。”
“你那邊靠近泉眼,過來一點吧。”家入硝子發來邀請。
一旦其中有一人先開口,就不用擔心之後了。
“說實話,看到你和五條的照片時吓了一大跳。”家入硝子說:“這家夥說有女朋友,而且還是夏油的姐姐的時候,大家都是這個反應。”
亞希子:“真的?悟說他在高專很受歡迎的。”
家入硝子:“......”
謎之沉默。
“可能他定義的‘受歡迎’和我們認為的不太一樣吧。”良久,家入硝子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