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長。”
厲司祁正要拿架子上粉色圍裙的手頓住，“嗯？”
顧顔眼睛看着竈台，“我幫你吧。”他正要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之際，身後被人籠罩下來，一片陰影後，他脖子上有輕微的觸感。顧顔低頭一看:很好，是粉圍裙。
厲司祁輕笑了聲，他看着顧顔拽拽圍裙邊角的樣子，從櫥櫃裡又拿了件藍色圍裙給自己圍上，“很漂亮。”厲司祁的眼神很真誠，顧顔實在頂不住，他轉了個話題，“學長快安排任務給我吧。”
厲司祁不願讓顧顔剝蝦，也不想讓他切蔬菜，前者辛苦後者危險。他想了一下晚上的食譜，從袋子裡拿出花甲，“你把這個拿盆裝上，放水後加點鹽，把花甲裡的沙吐出來。”
他語氣太過正經，讓顧顔以為這是一項非常艱巨的任務。
顧顔接過花甲，拆開袋子将花甲倒進一個大瓷碗裡，他擰開水龍頭接水。雖然他并不去廚房，但對廚房裡用具調料卻很熟悉。簡單來說他有眼睛，也認字，所以沒有出現把糖當成鹽錯放的時候。
厲司祁見顧顔認真的做着手裡的活，也開始處理起食材。他做飯喜歡先将飯煮好放一邊，接着會先将要處理的食材都處理好，然後才開始做菜。
因為時間原因，厲司祁先開了兩個竈，番茄炖牛腩先在鐵鍋裡煮了一會兒又放進了電鍋裡繼續煮。
好一會兒，顧顔指指瓷碗，“好了！”
厲司祁真情實意的誇了句顧顔做的很好，然後讓對方先出去，“該處理的都處理了，阿顔先出去看會兒電視，等下炒菜油煙大。”
顧顔嗯了聲，他将廚房門關上後沒有立刻走。裡面厲司祁的注意力在竈台上，他并沒有發現顧顔在觀摩。
改刀的鱿魚和吐過沙的花甲被焯水後裝盤備用，顧顔看着厲司祁在将花甲殼肉分離，他想了想還是決定先看着。
廚房的門關不住厲司祁做菜的香氣，顧顔被香氣勾的都覺得肚子餓的咕咕叫了，他用手點了一下門上的透明處，那裡有一道燒好的菜。
厲司祁似乎知道顧顔的想法，他轉身對顧顔招招手。顧顔遲疑着開門進來。
“啊…”厲司祁夾了一塊炖的軟爛的牛腩，他照例先吹了一下才将筷子抵到顧顔嘴邊。
有點像被當小孩兒對待，顧顔湊過去一口吃進嘴裡，但不怕羞的人先享受美食……他嚼了一下嘴裡的牛腩，然後眼神崇拜的看着厲司祁。
厲司祁看着對方，顧顔咬上筷子的時候眼睛閉了一兩秒，然後迅速退離，他嘴上還沾着點炖牛腩的湯汁，晶瑩的飽滿的。厲司祁接受顧顔的眼神崇拜，“等會還要收汁，阿顔再等一下，就能吃飯了。”
番茄炖牛腩、耗油花甲、爆炒鱿魚、肉沫豆腐再加上一個三鮮菌菇湯。厲司祁想到顧顔說想吃拌飯，他思索了一下決定先擺盤一碗，如果阿顔吃自己就再弄一碗，如果不吃他就自己吃。
顧顔坐在餐椅上，厲司祁沒讓他端菜，他隻能老老實實待在這裡。眼前放了一個稍大的碗，顧顔看了到碗裡泾渭分明的擺着四個菜，底下的米飯隐約可見被湯汁裹挾着。
“給阿顔擺的盤，”厲司祁說，“是番茄炖牛腩的湯汁，我後來收汁了，所以湯汁比較濃稠，這個花甲按照菜譜上應該不剝殼的，但吃拌飯還是一氣呵成的比較爽。阿顔要嗎？”
顧顔怎麼可能不要呢，且不說碗裡的菜色香味俱全，就是厲司祁因為他的話而做出更精細的菜肴，也讓他根本沒辦法拒絕，“要，學長怎麼這麼好啊～”
厲司祁順着顧顔的話，“因為我是你的學長啊～”他說着去了廚房，将四菜一湯端上桌，又盛了碗米飯才坐下來，“要吃飽才行，廚房還有飯。”
顧顔點頭，他用筷子挨個拌了一下，然後拿着厲司祁遞給他的勺子埋頭幹飯。顧顔左手拿勺子舀拌好的飯，右手用筷子壓一下以防掉落，一口下去嘴巴鼓囊囊的。
厲司祁不算很餓，他邊吃飯邊看着顧顔，對方臉上洋溢着吃到美食的幸福感，整個人像午後曬太陽的貓咪，滿足而惬意。
顧顔吃完一碗，又添了半碗。若不是肚子裡沒有空餘的位置了，他估計要把厲司祁家的電飯煲挖空……學長牌手藝誰吃誰知道！
“喝點湯溜溜縫，”厲司祁一邊說着一邊将瓷制湯盆裡的湯勺勺柄轉到顧顔右手能拿到的方向。
三鮮菌菇湯裡放了煎好的雞蛋和蝦仁，白玉菇與點綴的枸杞、蔥花一白一紅一綠，顔色十分好看。顧顔用湯勺盛了大半碗，碗裡金黃的煎蛋吃在嘴裡脆脆的，蝦仁炒過後變成橙紅色，蜷縮成一個個圓形；他用勺子就着湯裡面的配菜喝了一口，頓覺鮮香可口，“學長，很好喝欸。你的廚藝好棒！”
“喜歡吃，我以後常做。”厲司祁沒多勸顧顔再喝點，菜雖好吃，但還是要适量，不然阿顔肚子撐着了實在得不償失。
“好哎，認識學長真好！”顧顔喝完碗裡最後一口湯，他不無感歎的說。
“我認識阿顔也真好，”厲司祁看着顧顔瞪大的眸子，“一個人吃飯很寂寞，阿顔陪我吃飯，很好；我做了很多菜，阿顔都很捧場，我很開心，這也很好。”
顧顔頗為不好意思的笑了下，他覺得還是自己賺了。但是厲司祁的神情好認真啊，難道他真這麼重要嗎？
對面的厲司祁端起碗掩了下自己的嘴角，他的眼睛卻還是壓制不住讓笑意溢出來。
小區樓下不時傳來孩童嬉鬧的聲音，襯得屋裡更加寂靜，但兩個人都沒覺得尴尬，反而是别樣的自在。
餐桌上的碗筷是顧顔和厲司祁一起收拾的，洗碗機運作後顧顔被厲司祁推着一起走出廚房。
他們雙雙站在走廊上，吹着晚間徐徐的微風，遠望看得到的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