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晚的雨下了很久,書叙白被淋得渾身濕透。
一月的深冬,兩個人在零下的氣溫裡,經曆了場暴汗淋漓。
書叙白被弄累了,昏昏睡去,半夜在一陣口幹舌燥中醒來,發現自己渾身動彈不得。秦緒像護食的領主,将他圈在懷裡,形成全方位的包圍姿态,秦緒有健身的習慣,臂膀搭在書叙白身上,真有幾分分量。
壓得他有些難受。
書叙白小心翼翼地挪移開,試圖别将他吵醒。
但不知是故意還是無知覺,那手就跟生根般長在了書叙白身上,幾番折騰,人沒醒也被他弄醒了。
秦緒眼神還染着迷糊,但人卻将他抱得比剛才更緊,兩具滾燙的身體就這麼在被褥下緊貼。
“我喝口水。”書叙白啞着嗓子道。
秦緒聽見了但沒睜眼,反手從床頭邊取了水,遞給他,總之,是一點也不要他騰挪。
蠻橫不講理。
書叙白算是發現了,這人使起性子來,和小孩子根本沒差。
“好了。”他喝好後,将水杯遞給秦緒。
“喝完了?”秦緒低聲問。
“嗯。”
“但我現在有點口渴——”
“!!”書叙白話音剛落,秦緒便沉着嗓音壓了過來,咬住他嘴角的水漬,一點點品嘗幹淨。
書叙白猛的清醒。
“秦,緒......”他人還沒緩過來,就又被他翻來覆去地折騰,便試圖推開他。
秦緒單手捏住他手腕,反向一扣,書叙白整個人瞬間猶如掌中之物,任由其拿捏。
但秦緒手下動作卻停了。
書叙白無措盯着他,沒能明白這一舉動。
秦緒的指腹很緩,很綿軟地輕輕擦過書叙白喉結,然後揉了揉,留下點隔靴搔癢的撩撥。
書叙白很深地吞咽了一口。
下一刻,秦緒咬了上來。
力道不輕不重,但足夠令書叙白腳尖都顫抖,連頭皮都在發麻。
書叙白不自覺攀上他脖子,秦緒便又停下,隻靜靜盯着他,什麼也不做。
他不懂,但臉上滿是欲求不滿的懵懂,隻得茫然無措看着秦緒,委屈極了。
被那雙小狗似的眼睛盯着,秦緒真是有些于心不忍,于是手腕用力,很好心的扶住書叙白,向自己一推。
某處灼熱滾燙,似乎還在暗處隐隐跳動。
秦緒挑眉。
無語言語,書叙白看懂了他的意思,他盯秦緒盯得入迷,跟喝醉了酒沒差,隻會輕輕點頭:“嗯……”
秦緒便靠近他幾分,使他夠得着自己,書叙白一把攀上他的臂膀,學着他方才的樣子回應他,給予他。
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鈎。
那未能被他吻到的嘴角,浮現少許笑意。
懷裡的小狗幾乎急不可耐。
醒醒睡睡,歇歇停停,兩人在此夜貢獻了有史以來的力氣巅峰值。
烏雲聚了又散,蓋在城市上空,時而細雨綿綿,時而狂風呼嘯,秦緒撐着傘,為書叙白遮風擋雨。
偶有雨水飄進傘下,沾污秦緒衣裳,他并不責怪書叙白,隻是憐惜地碰了碰他臉頰。
直到天光乍破江市的陰霾,倆人才依依不舍相擁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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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市的雨連着下了三天,烏合的律師團隊在這段時間緊鑼密鼓,四方搜尋材料,秦緒走的是保守對戰,能夠通過官方途徑逼迫杜預主動放手,那是最好,可理想飽滿,目前手上證據想讓杜預徹底閉,顯然還不夠。
幾天前,烏合的某位股東出海,開到半道油動機突發故障,差點飄到公海,他手裡可握着除秦緒、林政外最多的股權持有。
消息傳回烏合,高層一時間人心惶惶。
秦緒并未對書叙白的孤勇想法發表任何意見,隻默默地在他身邊加配了幾位随行保镖。
于是,這樣的僵局持續到了下一個天晴。
書叙白将新年前最後一份表報總結完成,從茶水間沖了杯咖啡提提神,這已經是他連着熬的第四天,心底暗暗發誓今晚一定不再加班。
年底了,秦緒這段時間也忙,兩人除了晚上睡覺在一處,幾乎沒什麼閑聊的時間,就連聊天記錄也是工作更多,偶爾誤入幾句關心問候。
端着咖啡經過辦公區時,他口袋手機震動,打開查看:【複興路36号,你要的東西。】
落款沈明。
書叙白腳步一滞。
該來的還是來了,不算意外,他甚至有些期待已久,如果還沒消息,書叙白本打算主動出手了。
倒是省去他麻煩。
腦内一陣飛速運轉後,書叙白果斷做好決定,在心底大緻揣摩後預估出時間範圍,撥動桌上電子表的計時器輪盤,摁下倒計時。
他轉身打開隔壁辦公室的那扇門,從秦緒的私人電梯直下停車場。
油門一路轟鳴,車直接開到複興路,書叙白按照短信所示來到指定點。
但意外的,并沒有36号。
門牌号止步于35,再無後續。
他試着往前多走了幾步,巷口猛地竄出個黑影,冷不丁驚出他一身汗。
那人疾風掠影擦過書叙白,撞飛他肩膀,等他回頭去看,早一溜煙沒影了。
書叙白低頭,發現腳邊掉落了一個信封,是剛剛那個黑衣人丢下的。
對于這樣的接頭方式,書叙白覺得有些過于掩耳盜鈴。
他迅速裝進衣服口袋裡,不動聲色趕回車上。
信封很輕,晃了晃似乎有個小物件,書叙白直接撕開封口,探進去——
“!”
後排黑暗裡突然竄出一雙手,繞到主駕死死捂住書叙白口鼻,他奮力睜大眼睛,狂按喇叭試圖博得路人注意,可不過幾秒,意識便徹底渙散......
遁入黑暗。
疼痛自太陽穴劇烈刺開,紮醒書叙白。
耳邊傳來窸窣和走路的聲音,鼻腔鑽入輕微的灰塵氣味,刮得喉嚨很幹。
他被蒙住了雙眼,一片漆黑,隻能依稀憑借微弱的感知力來辨别四周情況,雖已成功以身做餌,但目前局面的未知還是掀起他心底不可控制的恐懼。
腳步聲似乎離他有段距離,書叙白輕微移動身形,才發覺整個人被捆在了椅子上,以一種坐姿正對某個方向。
他嘗試去夠衣服口袋,但繩索間沒留一絲空隙,反而在手腕摩擦出醒目的紅痕,搓掉層皮。
房間那頭開始說話。
此地空間應該比較寬闊,還有些許回音。
“你現在和我說這些是什麼意思?當初......”
“這些年我給你擦的屁股還少嗎,翻臉不認賬的本事倒是出神入化......”
聲音很稀薄,斷斷續續,但書叙白仍舊辨别出了聲音主人——沈明。
不用猜,同他争執的人一定是杜預,兩人似乎都在各執己見,然後聲音停了,一陣錯亂的腳步逼近。
書叙白趕緊扮成方才的昏迷姿态。
“白紙黑字的條款,沈明,我沒那麼好心主動帶一個礙事的女人在身邊,你要是争氣一點沈羨甯當初也不會主動來找我。”
等再次聽到聲音,書叙白才察覺他們已經離得很近了。
沈明接過那份項目合作書,迅速翻閱,很快又變了臉:“我不想聽這些,杜預,你瞞着pith私自行動已經觸犯禁忌,這事不會藏太久。”
杜預語氣不屑:“所以?”
“都像你一樣冥頑不靈,當初鄭存淵早就死在牢裡出不來了,你能墊後也是我給你的底氣,你記住了沈明,沒有我你連現在待在南非吃子彈呢!”
沈明不知甩了什麼東西,嘩啦作響,有盒子摔落在地的聲音,然後是他更大聲的反駁:“搞砸了恒豐那邊你就等着死吧,還真以為pith舍不得動你?”
他們倆人同為pith的左膀右臂,這些年做過不少不幹淨的勾當,境外勢力猖獗,即便警方嚴打嚴查依舊免不了漏網之魚,夥同國内份子裡應外合,很多時候,即便有證據也會被其逃脫,杜預就是一個例子。
沈明快步走過來,書叙白感覺到一陣風:“你動他,你不知道秦緒早就盯上你了?林政那副樣子不會真把你騙到了吧,人家和你裝裝纨绔還當真了,R前些天差點被他們搞死在公海!”
杜預理所應當:“烏合早晚要除,我提前動手這并沒問題。”
沈明嗤笑一聲,已經覺得他不可理喻:“杜預,你把他帶回南非pith也不會留他的。”
“關你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