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好東西轉過來,就差點撞到正在身後換衣服的秦緒。
“......”
貌似他的腰帶出了點問題,半天沒能扣上,但書叙白眼尖發現隻是因為後面擰攪纏住,所以短了一截。
幫,不幫?
幫的話怎麼開口都得尴尬,不幫又顯得太沒人情味,明明目前兩人還是同事身份,其實幫一下也無所謂的吧,他們是冷戰又不是決裂,應該沒到老死不相往來的地步吧?
正這麼想着,書叙白的手就已經幽幽伸到了他腰間。
“白老師,可以幫一下我嗎?”
幾乎搭上秦緒的同一瞬間,楊柏林叫住了他。
秦緒察覺到他動作,已經轉過身來,就這麼看着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
“我......”書叙白簡直後悔進這個屋,帶着很像狡辯的口吻,“腰帶,擰住了。”
這頭,楊柏林還在翹首以盼等他回應,一雙眼亮閃閃地讓人難以殘忍拒絕,書叙白被卡在兩人中間,成了試衣間裡最難堪的小醜。
如果地上現在有洞。
“來,我幫你。”林政熱心腸地冒出來,一把扯過楊柏林腰帶,三下五除二就給他捆得妥妥帖帖,完事兒還關懷備至地拍了兩下,“挺不錯。”
楊柏林:“......”
整個過程,僅僅幾秒鐘的事。
人在慌亂的時候慣會沒事找事,書叙白也是單細胞占據大腦,竟自然地解起秦緒腰帶來,從身後繞過,像拿了皮尺的裁縫,為他丈量出腰的寬度。
全然沒注意到秦緒此刻落在他身上,沉靜又複雜的目光。
他耐心地幫人貼好,就像那個早晨為秦緒系領帶般細緻入微,這時他才發現,秦緒的腰帶上有他的名字,在旁邊緊跟着符号A+。
這是賽事專用服。
“我手底也有支車隊,上個月剛在珠海跑完比賽,負責人不是我,我隻管出資。”看出了他的疑惑,秦緒便主動解釋。
聽不出書叙白什麼想法,隻是很随意地“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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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柏林自告奮勇首發,孟黎平時跟着他們也跑跑賽道,雖隻是娛樂,于是跟着上場玩了圈競速。
燕尾山跑道全長5公裡,漆黑光滑,猶如巨蟒蜿蜒在賽場裡,五彩絢麗的緩沖區竟巧妙增添了些塗鴉藝術感,在滿場轟鳴聲下頃刻激發腎上腺素。
四圈下來,楊柏林取得了五分八秒的好成績,單圈均速一分四十五,個人娛樂,圈數自定,玩法自定,一切皆為享受競速快感。
孟黎不常跑,落後他整整三十秒,她取了頭盔,氣喘籲籲:“你小子,明年收拾收拾去F4得了,還跟我幹什麼遊戲。”
楊柏林一笑:“賽車可沒遊戲有趣。”
說完,眼神意有所指地偏移。
“我來。”秦緒戴好頭盔,一邊整理走向他的賽車。
書叙白和他同場競速,跟着那抹紅黑賽服過去,路過楊柏林時彼此禮貌點頭。
“加油白老師——!”他在身後喝彩,朝氣蓬勃。
秦緒坐在駕駛位,對着通訊接口眼神陰鸷:“一口一個白老師,誰教他這麼喊的。”
林政這頭拿着接收器,冷不防一句飄來句男鬼似的幽怨,他湊到嘴邊:“你管人家呢,有本事你也叫。”
那頭沉默了。
兩車在終點蓄勢待發,林政好心囑咐道:“人家不常開,你多少讓着點。”
信号一陣窸窣,而後響起:“林總,我聽得到。”
通訊頻道突然僵硬。
不知誰接錯了頻道,把這兩人的波段接到了一起,林政看見書叙白從車裡給他揮了揮手。
“......”
起跑線上出示信号,随一聲令下,兩車移形換位般閃出,竄入賽場掀起滔天轟鳴,輪胎摩擦在賽道上,擦出令人興奮的極限聲浪。
依舊是20公裡,秦緒的奧迪R8與書叙白的奔馳AMG首圈咬得很死,用一個詞語來形容,難舍難分,林政差點認為是他錯覺,明明是速度與激情的GT賽道,怎麼被這兩人開出點纏綿糾葛的暧昧感?
說好的競技精神呢。
“你倆能拉點懸念嗎。”林政拿起通訊機。
傳來書叙白些許抱歉的聲音:“林總,技術欠缺,實在有心無力。”
秦緒:“你沒話說就閉麥。”
林政突然很想罵人。
旁邊,楊柏林和孟黎的喝彩不絕于耳,吵得他耳膜欲炸,和這倆比起來,林政都安靜了許多。
第三圈後,兩車便逐漸拉開了距離,秦緒終究是玩賽車的老手,後半截很快便将書叙白甩到車尾,并非是他不想讓,隻因賽場的最高尊重,便是全力以赴對待每一位對手。
他太清楚,書叙白不要輕視的禮讓來示好。
他本身就很優秀。
兩車擦身而過,前後腳壓過終點線,彼此差距僅隔一秒。
“恭喜。”書叙白摘下頭盔,滿頭蓬松下掩着他的招牌笑容。
“勝之不武。”秦緒深知,赢他全靠這麼多年經驗取勝。
他很厲害,他一直深谙,這句恭喜實在說得過分謙虛。
“秦總,跑一圈嗎。”
跑道外,楊柏林提着頭盔,來勢洶洶朝他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