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下去的話,會挖出什麼?秦緒不可能猜不到。
“我的手稿,我有充足的理由讓盜竊者物歸原主。”書叙白語氣平靜,“這無關任何感性因素。”
感性因素,是指杜預嗎?秦緒顧自想。
他似乎想透過書叙白的眼睛,讀出掩藏迷霧之下的真實答案,似乎某種物質将要戳破,卻并不是在這一刻,最終隻好說:“我知道。”
可對面沒有如願接話,有那麼一瞬,秦緒覺得,自己方才就快摸到答案了。
所以,即使書叙白不開口,他也會暗中調查,屆時若真查到些什麼,在徹底确定書叙白心意之前他絕不會給“死人”辯駁的權力。
他是他僅有的,可供使用的作弊方式。
見塵埃落定,孟黎合手一拍,皆大歡喜道:“ok,出去和弟弟妹妹們打個招呼嗎。”
分部剛成立不久,除去最高級别管理層,注入的大部分都是新鮮血液,一個個初生牛犢不怕虎,早就圍在會議室外叽叽喳喳,等着見見他們這兩位傳說中的老闆。
成都分部隸屬烏合總部管轄,但實際業務卻以囚鳥和烏合遊戲部環繞,因為遊戲部近幾年的水漲船高,總部人手負重過大,便分流部分業務到這邊。
孟黎是高煜明舊識,早年和秦緒打過不少交道,彼此較為熟絡。
但一衆小夥伴們更好奇的,顯然是此行這位天才制作人,書叙白。
架不住熱情似火的寒暄,書叙白被他們拉過去跟看候似的,團團圍觀,坐在中間十分局促。
“叙總,叙總,上次活動海報是我畫的,你還記得嗎?”
“叙總,你當初為什麼把《Ending》賣了呀,太可惜了。”
“哎哎,我來問我來問......”
“晚上一起唱個k嗎叙總~”
......
他外形給人的觀感和善,平時采訪和官方物料裡的談吐也總是随和健談,于是乎一個個的說起話來都口無遮攔,全然沒把書叙白當高高在上的領導看。
秦緒想沖過去給他解圍,忙不疊就被孟黎攔住:“你過去掃興啊。”
“挺好一人,也不是那些個肥頭大耳的中年大叔,一張嘴能把人吓死,不是我說你,真白瞎了這樣貌。”
“......”
秦緒靜靜地盯着人群中那張臉:“他不喜歡這樣。”
“啊?”孟黎沒反應過來。
“我說他......”
“白老師,久仰——”秦緒話沒說完,猝然被一道年輕的嗓音打斷,門口進來個穿着衛衣球鞋,單肩挎包的男生,笑起來意氣風發。
他直奔這頭,早有準備般遞給書叙白一杯熱牛奶:“白老師,飛行辛苦,喝點熱的。”
男生一出現,辦公室裡的熱絡氛圍更升level,看得出平日和大家交情不錯,人緣很好。
“那誰。”秦緒随口問了一句。
“他啊。”孟黎指了指那個渾身上下都透露着朝氣的年輕人:“我從藍特手裡挖的,一位非常有名氣的新銳制作人,如何~”
藍特在歐美市場裡頗受年輕人喜歡,這幾年出過不少爆款。
秦緒隻看了一眼,銳評道:“華而不實。”
孟黎:“我就說你得少說話。”
“……”
幾人并沒有在公司待太久,孟黎特意取了自己的車在這段時間供他們使用,車窗前,楊柏林滿眼不舍:“白老師,要不我送你?晚上帶你去玉林路逛逛?”
車窗突然上升,楊柏林趕緊拿開了搭在門沿的手。
秦緒坐在主駕,一臉淡然,正默默調整座椅角度。
楊柏林坦然笑道:“秦總,我家就在公司附近,平時就我一個人住,阿姨打掃得很幹淨,終歸比酒店方便,要不和白老師他們商量一下,去我那兒将就幾天?”
他言之在理,但書叙白聽着,覺得這邀請還是有些許冒昧。且不說兩方并沒有熟到可以同住屋檐下的程度,他們住的時間也并不算短,長久在别人家中打擾,難免引起主人不滿,傷了和氣。
“不必,他住我家。”
書叙白還沒來得及說出口的婉拒,就這麼被生生堵了回去。
秦緒關窗打火,踩上油門,幹脆利落地揚長而去。
眼見車牌徹底消失在路口,楊柏林眼底若有所思,莫名笑出了聲。
奧迪rs7駛上天府大道,在這座城市的大動脈上飛速移動,綠化帶上的郁金香瑟瑟搖曳,秦緒側過頭,就看到了正出神的書叙白。
他主動開口解釋:“抱歉沒和你們說,房子幾天前阿姨都打掃好了,林政他們走得太急,我本想着忙完通知。”
“你在這兒有房産?”
書叙白又反應過來,他籍貫本就在此,有房産太正常不過。
“這幾年偶爾回來放松,平時落腳用。”秦緒的手指不住摩挲着方向盤,難以掩飾心下緊張,還在憂心方才那句情急之下的話,有沒有說錯。
冷戰期的對話,每一步都帶着小心翼翼。
或許他還是得找個合适的時機,說句鄭重道歉。
“我和林政說一聲。”
見副駕始終沒反應,秦緒隻好給自己找點事情做。
書叙白偏頭看着窗外,車水馬龍,繁華的陌生都市,不知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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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墅後面是廣袤無垠的草坪,牧馬山蔚藍卡地亞的建築密度低,園林設計以法式風格為主,秦緒當初也是看中了此地的清靜,适合獨自放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