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緒試探着問他,刻意模糊了語意,想要看他的反應。
而書叙白不愧是書叙白,一句話就把氛圍掰了回來:“對,大家一起。”
“走了。”秦緒臉色轉沉,頭也不回地下了樓。
好端端的,這是怎麼了......他說錯了嗎?
五點半的時候,書叙白拿上車鑰匙準備趕往碼頭,最近天色暗得早了,出門這會兒,園區内已經開了路燈,照得周遭金黃一片。
車輛從停車場出來後,行徑回工作室大門前,遠遠地書叙白就瞥見個身影,那衣服太熟悉了,正是今天秦緒穿的那件。
“秦總?”書叙白将車停到他面前,從窗戶後探出半個頭,他下午沒見到秦緒,還以為先去了目的地。
見他拿着手機,在稍微點了下頭後就沒再說話,書叙白試探性問了句:“要一起走嗎?”
司機這會兒還沒來,定然是路上出了狀況,他這樣子也不像是自己開了車來,雖然書叙白心底有些抗拒,但瘋狂滋生的那點期待,還是赢過了前者。
“你先走,等下林政捎我過去。”秦緒意外地拒絕了他。
顯然書叙白也沒預想到這個回答,他難堪的笑了笑,“哦......這樣啊。”
書叙白捏方向盤的手不自覺收緊,帶着些難以察覺的失落搖上車窗,踩住油門一騎絕塵,揚起滿地梧桐葉。
幹淨利落,沒任何挽留。
秦緒站在原地,注視着遠去的車尾。
他并沒有很多感傷,就像是戀人相愛時無論問多少次,都重複的“我也愛你”,而他也能精準預料出書叙白對所有事情的反應,總之,永遠與他心中期待相悖就行。
他隻是象征性拒絕,就像談判桌上的博弈,想給對方預留足夠選擇的空間,讓他不覺得自己步步緊逼。但賭者才會入局,顯然,書叙白并不是那個願賭的人。
他根本不會和秦緒玩這場,名為相愛的遊戲。
“秦總,要不還是我載你吧。”
視線裡,一輛白色歐陸突然出現,秦緒一怔,目光緊鎖在他身上:“你沒走?”
書叙白從主駕下來,給他開了右後側的車門。
“員工怎麼能把老闆一個人丢在這裡。”他笑得落落大方,理由充分,找了個很妥帖的借口。
一路過去,不算擁堵,隻是坐在主駕的習慣,司機書叙白總是忍不住看向後視鏡,時而的幾眼,與後座的秦緒撞個正着。
偶爾幾次稱得上是巧合,但對視的次數多了,書叙白就發現,此人好像是故意的,他分明一直在透過後視鏡看自己,書叙白坐在前排,被盯得後背發毛,手心沁出汗珠。
“秦總要喝水嗎?”太尴尬了,他必須找個别的話題轉移注意。
秦緒沒說話。
“是有些悶嗎?我開個窗戶?”
秦緒沒說話。
“......”
“我放首歌。”
幾次下來,書叙白如坐針氈,雖然這個詞不太合适,但他還是想說,冷暴力真是太恐怖了!
“你這件衣服哪兒買的。”書叙白摁到一半的手生生被打斷,他摸了摸衣領,“啊這件嗎?”
搞半天,是看上了他這件衣服。
書叙白笑得眼睛彎彎:“是我發小的主理品牌,還沒正式發售,寄了幾件樣衣說讓我幫他試試。”
“你發小倒是很會選人。”秦緒是發自真心的由衷感歎,但從他嘴裡說出來,就多了股酸溜溜的意味。
書叙白身形高挑,比例優越,體型是西方設計師最偏愛的骨感,他日常穿衣品味都很不錯,活是“行走的衣架子”,找他試版,确實隻賺不虧。
“秦總喜歡的話,我到時候給你挑幾件送來。”
“你挑?”秦緒捕捉到話裡的字眼。
書叙白沒察覺到這有何不妥,再次肯定:“嗯,這周我會去他工作室一趟。”
後座沉默了一陣沒說話,書叙白蜻蜓點水般掃過後視鏡,捕捉到了一個思考的表情。
可能對方隻是客套一提,并沒有這個意思,書叙白卻把對方架到了高處,一時間難以拒絕,他剛想給對方找個台階,秦緒就開口:“一起吧,衣服挺好看的,我最近正好缺一件外套。”
書叙白一頓,沒想到他會這樣說,一時很難分析出對方的目的,但心底卻仍不可避免地升騰雀躍,像飛起了一隻小鳥,即便鳥兒飛不出門窗,隻能在自己的天地自娛自樂。
“周六我來接你。”他努力維持了自己的聲音。
從程醫生那裡拿到住院治療時,他在江市的日子就開啟了倒計時,挂念的人,見一面少一面,想愛的人,愛一次少一次,他有些膽大地想,或許,他可以放縱自己的心,這麼小小一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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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艇是秦緒的私人财産,三十歲生日那年買的,但除了那一次出海後,這幾年幾乎沒怎麼用過。
這遊艇輪比尋常體積更大,上面設有私人泳池和幾間單獨的休息室,共四層使用區,單獨的後廚,說是小遊輪也并不為過。
一行人都陸陸續續到得差不多後,林政卻遲遲沒有出現。
船上都是曾經在米蘭的校友,還有幾個書叙白雖不太熟悉,但生意場上打過照面,和秦緒他們走得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