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玻璃小小一扇,這個視角卡得很好,正好夠秦緒看到書叙白,而對方又瞧不見他。
見到床上的人在他出去不久後,便探出了腦袋,望着天花闆,也不知想什麼,那般出神。
倒是看見自己,就跟觸黴神一樣,避之不及。
身後,醫生拿了報告回來,正好碰到病房外的秦緒。
“如何。”他看着病房裡的人。
醫生把報告交到他手裡,指着單子上幾條數據反饋:“如果沒有其他病史,基本不會出錯。”
醫生走近了些,用僅是兩人能聽到的語調低聲交流:“可能的話,讓他配合我們檢查是最好的。”
秦緒垂眸,神色複雜:“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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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政在倫敦處理完事情後,馬不停蹄連夜飛回了江市。
他幾乎迫不及待,要找人算賬了。
“林總,秦總他确實不在,我這邊給您......”小秘書跟在身後,一路小跑,完全追不上林政大長腿的跨度。
他一個新來的哪裡見過這場面,段虹今天晚上不在,本以為能下個早班,結果臨到點手頭來了活,正幹到一半呢,就見林政滿臉不悅地從私人電梯沖出來。
按道理林政擁有秦緒辦公室完全的自由出入權,但秘書見他這渾身架勢,總覺得還是确認無誤後比較好,哪知對方完全不搭理她,徑直往秦緒的辦公室去。
開門後,裡面空無一人。
“林總......”秘書怯聲怯氣道,見對方沒有太大反應,她識趣道,“我去給您泡杯茶。”
轉身關上了門。
她沒有說幫忙聯系之類的話,連林政這會兒都找不到的人,她們幾個隻有工作号的職員,又有什麼本事。
但泡茶的間隙,她還是向段虹報告了這邊的突發情況。
等小秘書端着茶進去的時候,見林政正坐在沙發上,表情很淡。他點了支煙在手邊,沒有說話。
林政脾氣雖橫了些,但和下屬相處并不拿喬,很少有這般壓迫感。
小秘書不敢揣測到底發生了多要緊的事,沒多嘴,放下茶便快速離去。
普洱的香氣頃刻彌漫在屋内,但直到放涼,都未曾被動一口,這期間,林政的手機無聲震動了好幾次,他一次也沒接。
身後有一尊老式鐘表,滴答滴答,時間流逝。
“回來了。”
屋内漆黑,秦緒突然出現在門口,身後的走廊燈打在他肩頭,勾勒他出沉穩的身形,很平靜。
“還以為你要留幾天。”他緩步進來,伸手點開了觸控燈。
林政現在見他這副置身事外的淡定模樣就來氣,摁滅了火星,聲音啞然帶着些冷:“你故意的吧。”
像是對這番情景早有預料,秦緒坐到了桌前,處理起這些天堆積的文件,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顧左右而言他:“結果如何,闵港那邊約了我下周見面。”
那邊的項目不會這麼快就定下來,林政倒不為這件事心有怒氣,但他也看出了秦緒分明事先就知曉事情來龍去脈,把他白白耍了這一遭。
林政沉着臉,逐字逐句質問:“你什麼時候知道是他的。”
秦緒被他擋住了文件,沒法再看,擡眼道:“你們見面了。”
“廢話。”林政少見的發了火,震得角落裡的筆滾到地上,“版權一直是他在談,你特麼早就知道,别跟我裝,秦緒!”
長桌橫距中央,兩人一時間對立不下。
秦緒眉頭一挑,看向他:“還滿意麼。”
毫不掩飾地挑釁,林政此刻真想一拳掄到對方臉上,但最終愣是沒能憋出一句話完整的話來,拳頭青筋暴起。
人在被戳中事實時,是很難辨駁的。
三天前,林政落地倫敦,幾乎是直奔Bouge大樓找宋鳴玉和她侄女,一刻沒停留,哪知到了人家門口才曉得兩人上午剛飛往巴黎。
開天辟地頭一回,林政竟也被人放了鴿子,但他和對方過節在先,于是耐着性子打算等等。宋鳴玉卻有預料般給他打來一通緻歉的電話。
宋鳴玉和林父是舊識,看在他爹面子上,也不會讓他吃這樣的閉門羹,當即說清了緣由,又解釋自己早已安排好了一切,把他引給了《烏鴉會》如今的版權談判官。
林政跟着助理穿過迷宮似的英倫大樓,紅木門推開,羊毛地毯的沙發上,就那麼毫無預兆地坐着他的前男友。
他回過頭來,對林政傾身微笑。
聯姻對象沒見着,來了個前任。
那一刻,他殺了秦緒的心都有了。
“看你反應,想來是很滿意了。”秦緒故意道。
林政從旁邊拖過一把椅子來,壓着怒:“你早就知道版權在許盛言手裡是不是。”
秦緒這時候知道把自己撇幹淨了:“不關我的事,是老高對接的。”
這話說得模糊不清,林政迅速察覺出不對:“對接?什麼意思......”
秦緒笑:“哦我忘了,這些天你忙着,還沒和你說囚鳥要和米修合作的事。”
米修是裡昂一家獨立遊戲開發工作室,這些年和MuMu走得很近,新遊發布在即,他們需要在國内找代理廠商。
“你就當幫小白提前見了他的合作方。”秦緒輕描淡寫道。
林政不樂意了:“不是,你們倆的事關我屁......”
話說到一半,他卻突然反應過來了什麼:“不對......許盛言為什麼找囚鳥。”
論起有資質,有實力,有經驗的遊戲商,烏合并不是最佳選擇。
秦緒看着電腦:“可能是vale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