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追上他嗎,然後呢?
能做什麼,可以做什麼?
秦緒緊繃的手一下松開,洩氣般搭在方向盤上。
臨浦大橋橫跨東西兩城區,架構起這座城市的命脈,連通交流,此刻,卻連不起兩輛近在咫尺的車。
烏合總部坐落在城南的萬彙區,囚鳥工作室在城北的甯口區,五年合作,兩人之間連工作交流,都少之又少。
囚鳥交到書叙白手裡,秦緒很放心,他是個能力者,有自己獨斷特行的想法,秦緒不會去幹涉他。
即便違背他這麼多年的經商原則。
所以導緻了這些年的傳聞不太好聽。他不知道自己的出現,是否會給書叙白造成困擾與負擔,所以這些年,他與書叙白總是保持着一步之遙,困于身後,無人發現。
可能因為那些無關緊要的帖子,可能因為林政的話刺激到他,也可能是因為突然想通,總之秦緒今天就非去吃這頓飯不可,無論如何。
可隻要不見面,那些虛僞的、拙劣的用以蒙蔽自我的手段,就還能勉強維持人形。
一旦見了面,當他感受到對方的涼薄與忽視,和旁人在他心中的分量,兩相比較,秦緒就很難控制自己。
後來居上的不公正,真的會讓他發瘋。
雨夜讓這座繁華都市變得陰郁,秦緒将自己連同一切藏匿車裡,默默跟随在書叙白的後方。
雨夜很靜,他的心卻如洪濤。
他将車窗降下些許,任憑雨點落入主駕,冷的感覺并不好受,卻足夠讓人清明,秦緒一手點開了中控。
無線電台正在播放晚間娛樂資訊。
“……熱搜一度沖上前排,而對于這位明星制作人,更廣為流傳的是他另一身份……”
“……在他的遊戲作品裡,情感始終奠定母題基礎,這繞不開傳聞中……”
電台混雜着因惡劣天氣導緻的滋滋聲,聽得他心煩,随手劃回主頁轉進歌單。
頁面依舊停留在常聽的位置,粵語的晦澀混入窗外雨聲,喑啞窸窣:
……
外界很多傳聞
說你有數段孽緣藏在我附近
追蹤隻恐怕侮辱我的身份
蒙着耳朵雙手不準抖震
很快便忘記了
知不知我共你原著多缤紛
......
歐陸的尾燈在他眼前,随粵語金曲忽遠忽近,同車裡的人遙遙萬裡,遠在咫尺。
路口前方有一個60s的紅綠燈,秦緒及時減速,他車距拉得遠,但足夠在轉燈前穿行。
他松了馬力,親眼看着那輛歐陸在轉燈的前一刻沖過去,一手左向變道,調頭返回。
足夠了。
今晚的一切,足夠他做下某個決定。
所以,不用再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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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山之後,秦緒有段時間沒出現在公司,偶有一天在上午出現,待了不到半小時,又匆匆離去,段虹不好詢問老闆最近在忙什麼,隻是照理把文件放進辦公室,如果一整天都沒有處理,就會在晚間全部取出來送到他家中。
她甚至懷疑老闆是不是患了重病,畢竟從她入職以來,就從沒這麼長時間見秦緒不在公司過,這令她有些憂心忡忡,擔心是否是公司出現了不得了的問題。
兩周之後,秦緒出現在了公司。
等到的時候,段虹站在門口,滿臉笑得不好看。
“哪個項目。”秦緒估摸着,她這又是被哪個流程磋磨了。
段虹臉喪得厲害,感覺被抽走了渾身精力,依舊挂在她臉上的職場禮儀,此刻稍顯詭異:“秦總,林總回來了。”
她向辦公室示意。
秦緒瞬間明白:“知道了。”
他勉強寬慰了一下對方,交代一旁的秘書泡兩杯竹尖進來。
進去後,發現屋内并沒有人。
掃過一圈,聽到從裡屋休息室轉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推開門,果不其然。
林政回頭,手裡還拿着他的香氛:“吓我一跳。”
“鬼麼,走路沒聲音。”
秦緒取下手裡那瓶定制香,蹙了鼻子:“你要去走秀嗎。”
林政停了動作,語調随意:“我今晚有正事。”
“正事。”秦緒挑眉,揶揄他。
林政看他這個點才來,滿心悠閑,湊過來詢問:“怎麼樣,如何?”
自從回來就沒見過這人影子,想問點什麼都沒機會。
秦緒拉過椅子,坐到辦公桌前,處理這些天堆積的郵件:“不如何。”
林政:“你沒看見我給你發的消息?”
辦公桌上陷入沉默,面對工作文件滿臉嚴肅。
“?”
秦緒壓着情緒:“你有事嗎?”
果不其然,說完這句話,林政換上副欲言又止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