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早上。
正是早飯時間,秩序艙用餐區裡幾條長桌隔列排開,穿着統一色調服飾的實驗體們一邊消滅餐盤裡的色香味無一幸存的營養餐,一邊和身邊的同伴瞎扯幾句閑話。
卡洛斯嫌惡地撥弄着盤子裡的食物,想到去年特勞妮給他專屬定制的修複餐,胃裡僅剩的幾絲饑餓感也很快被這半斤八兩毫無食欲的生命體征維持餐沖淡了。
“說真的,我真是吃夠了這些無色無味的早餐午餐晚餐,我覺得他們隻能稱為食物,而不是作為人類正餐。”他憤恨地放下叉子,嘟嘟囔囔地吐槽道。
“我覺得還好啊。”雷斯埋頭大快朵頤着,腮幫子被西藍花塞得鼓鼓囊囊的,他一邊含糊不清地應卡洛斯的話,一邊打趣道:“我建議你還是多少吃點,你看起來越來越單薄了。”
努力适應着秩序艙監獄一般的環境,每隔幾天就要被抽一大管子血,時不時把你丢進水缸裡折磨你一番,老天爺,這想強身健體都有心無力吧。卡洛斯撇嘴歎了口氣,行屍走肉般将食物塞進嘴裡。
草草結束了早餐的任務,卡洛斯麻木地端起餐盤從座位上站起來。轉身時腳邊卻踢到了什麼東西,他低頭去看,一顆圓滾滾的紅色小球滾到了腳邊,正想俯身去撿,一隻白皙的小手便搶在他前面摸走了那顆球。
是個看起來隻有七八歲的小女孩。一雙像小鹿般淺褐色的眼睛濕漉漉的,一頭柔順的棕色短發,看起來乖巧又怯懦。
卡洛斯對她有印象,秩序艙裡像她這麼小的孩子并不多,在一衆高個子中他們這些小不點很容易引起注意。這個女孩平時總是和另一個差不多大的黑人女孩待在一塊,卡洛斯四周看了看,今天卻沒看見那位女孩的身影。
他們還這麼小。卡洛斯有些心生憐惜地想,這群孩子甚至還沒到有判斷是非對錯的年紀,就被關在這四方天地中作為實驗室那群人眼下的待宰羔羊。
他半蹲下來,看着女孩的眼睛溫柔地問道:“嗨,今天怎麼沒看見你的朋友?”
女孩緊張地瑟縮了一下,像剛好被戳中了心底最隐秘的角落,一雙手大眼睛不正常地四處瞟視,蠕動着嘴唇,似乎在猶豫要不要說。
看着女孩被吓了一跳的樣子,卡洛斯有些愧疚,卻覺得事情隐隐地透露着些不對勁。
“C9...C9她昨天被他們帶走了,今天還沒回來...!”女孩卻忽然破罐子破摔般鼓起了勇氣,她很害怕,不知道該和誰說,面前這位黑色頭發的哥哥似乎是個好人,而且...她瞥了眼坐在旁邊還沉浸在食物中的雷斯,而且A8哥哥也看起來也喜歡他。
C9?是指那個黑人女孩嗎?卡洛斯覺得有些怪,他和秩序艙其他人不太熟悉,但是認識的雷斯,伊恩,芙洛琳,雖然都有秩序艙編排的編号,但是互相都會稱呼名字。
“發生什麼事了?”雷斯察覺到身後有一些小騷動,轉身看見女孩,驚喜地睜大了眼睛笑道:“B3!”
女孩很自然地朝雷斯那邊貼了過去,卸下了幾絲防備。雷斯帶着卡洛斯和女孩離開了用餐區,幾句話一來二去的,女孩便一五一十說出了事情的經過。
聽完女孩描述的過程,雷斯的表情從愛惜變得有些僵硬,他回過神來看着因為朋友不見顯得魂不守舍的女孩,用力安慰着:“沒關系,她一定是因為貪玩被老師們留堂了。”
女孩的情緒被安撫了不少,在雷斯的再三寬慰下,她終于放松了那根緊繃的神經,帶着她的玩具走遠了。
“你在騙她。”卡洛斯盯着雷斯如釋重負卸下力氣的肩膀,敏銳地察覺到了這不尋常的緘默氣氛:“為什麼?”
女孩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