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臉的主人一臉詫異，有點不明所以地說：“呃，不然是誰？”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卡洛斯捏了捏太陽穴，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可是一切又合情合理。

奪目的陽光，一望無垠的海岸，波瀾的海浪。

可是為什麼會在這？

他想不起來。

“發生什麼事了？你們兩個！”女孩的聲音打斷了卡洛斯的沉默，麥克斯戴着一個紅色的墨鏡，頭發編成了兩條細長的麻花，正抱着沖浪闆在不遠處朝他們大聲詢問。

“好了，把這小混蛋急的。”比利拍着卡洛斯的肩膀，“不是說好了教你沖浪嗎，你這是怎麼了？怕了？”

“我沒有。”卡洛斯下意識反駁，他剜了一眼洋洋得意的比利，抱着沖浪闆就往海裡走。

“又生氣了？認真的嗎？”比利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面，聲音伴随着海浪拍打在岸邊的聲響格外飄忽不定。

海鷗張開翅膀劃過海面，海水翻湧的聲音裹挾着聽覺。

“先趴好把重心放穩，然後等浪打過來，立刻翻身上闆。”比利親自教學了幾次，滿眼期待地等卡洛斯調整狀态。

“浪來了！”比利看着海面翻湧而來的那道白刃大聲喊到。

好吧，保持冷靜，等待浪沖過來，起身上闆。卡洛斯默默在心裡念着步驟，浪撲上來的一瞬間，他成功馭浪站在了沖浪闆上，海浪翻卷着長闆在浪上沖刺，他驚喜地睜大眼睛想回頭找比利，比利一定會一樣高興。

然而風向在那一刹那改變了，沖浪闆的滑行軌道越來越扭曲，海水撲在海面的聲音異常清晰，剛剛在陽光底下波光粼粼的海水忽然變成了血腥的深紅色，卡洛斯的心髒好似被猛地一攥，血水就像長了手一般攀上沖浪闆将他卷進了漩渦裡。

卡洛斯猛地睜開眼。

一股窒息感仍然纏繞着他。卡洛斯跌跌撞撞地爬起來，這一次他站在紅霧中，詭谲的光影和壓抑的氛圍讓他汗毛聳立，他硬着頭皮劈開霧氣走進深處，許多枯槁的樹幹聳立在那兒，耳邊傳來一聲鐘響，聲音沉悶，一股黑壓壓的蝙蝠群就從樹林裡飛出來。

好熟悉的鐘聲......

樹幹上隐隐約約有一個影子，不知道是直覺還是好奇心的驅使，卡洛斯頂着愈快愈烈的心跳聲走近過去。迷霧散去，那道身影越發清晰，他心如擂鼓，如鲠在喉，往後猛地跌了一個趔趄。

不止這個樹幹，每一個樹幹上都有蠕動的黑色觸手将樹幹上的人緊緊鎖住。麥克斯，比利，南茜.....青灰色的皮膚和凹陷的臉頰狀告着死亡的氣息，卡洛斯甚至沒有勇氣将視線放在其他樹幹上，胃裡一陣絞痛，他捂着嘴止不住地幹嘔起來。

又是一聲鐘聲。

“腦電波波率異常！心率過快！”

特蕾莎博士站在水箱前，聽見監視器發出刺耳的警報聲，她眸光停留在水箱裡被控制住但身體卻不自覺不斷發出抗議的身影，低聲喝止了實驗。

被實驗員從水箱撈出來的卡洛斯還緊皺着眉毛，臉色慘白，看出來被緻幻劑折磨得夠嗆。特蕾莎博士招了招手讓助手給他紮了管清醒素，幾分鐘後，卡洛斯終于掙紮着看到了頭頂懸挂的白熾燈。

他喘着氣，腦袋一抽一抽地疼得厲害。模糊的視線裡隻能看清特蕾莎博士削尖的下颌線和唇線分明的嘴唇，發懵了片刻，一股沒來由的記憶如潮水般湧入大腦信息處理系統。

那不是真的，那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