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發誓如果他沒有邀請我，那他這輩子也别想和我扯上一丁點關系。”麥克斯鼓着紅紅的臉嘟嘟囔囔道，抱在胸前的手臂露出手腕上那截明亮的黃色。

卡洛斯目光被吸引過去，驚喜地發現是他送給麥克斯的聖誕禮物：“你一直戴着。”麥克斯别扭地縮在一旁，小聲哼哼：“靠這個睹物思人不行嗎？”

幾番吵吵鬧鬧地對話之後，雪佛蘭穩穩停在了霍金斯中學禮堂門口。比利的車速平穩了很多，可能是終于意識到了生命的脆弱，連帶着車子都發出了沉穩的低鳴。

麥克斯下車扔下卡洛斯就狂奔向站在門口的朋友們。卡洛斯無奈地看着小孩們嘻嘻哈哈地走進禮堂，聳了聳肩：“我打賭麥克斯肯定不會出來了。”

比利靠在車子上，從兜裡掏出打火機把煙點着塞進嘴裡，吐出一股煙霧，他看着默默蹭遠了一點距離的卡洛斯，覺得有些可愛：“讨厭煙味？”

“身體不好，見諒。”卡洛斯肩膀瑟縮在一起，沒有被黑發遮擋的耳朵被凍得通紅，鼻尖也紅紅的，看起來依舊很冷。比利鬼使神差地從車裡摸出一條毯子，掐滅了煙管上的火星子，走近卡洛斯遞給他：“披上吧，當心感冒。”

卡洛斯瞪着眼睛看着眼前這個溫柔地像中了邪一樣的比利，忐忑地接過那條普通的絨毯，嗯，上面還有一股比利常用的古龍香水味。

兩個人重新坐回車裡，卡洛斯披着毯子，側頭看向正撐着手臂望着窗外好像在發呆的比利，試圖找個話頭：“你車裡為什麼會有毯子？”

比利嗤笑一聲，回過頭用那雙迷人的眼睛暧昧地撞進卡洛斯的視線中，他低沉的聲音擠進卡洛斯的耳膜：“當然為了随時能在車裡幹點不好的事情。”

“……”卡洛斯額頭青筋爆跳，瞬間失去了所有美好的幻想，或許能和比利成為朋友這類的，果然還是狗改不了吃屎，嘴裡沒一句正經話。

看着因為他的黃色玩笑噎住的卡洛斯，比利低低笑了幾聲，滿不在意地像說出小說中的橋段一般平淡：“被尼爾趕出家門勒令不能踏足家裡半步的時候，隻能待在車裡靠着毯子取暖，很可憐對吧？”

已經做好了卡洛斯嘲笑他的準備，畢竟自己選擇把不堪的過去展現給别人看的時候，就需要做好他人不理解不尊重的心态。比利看向正有細小的白絮飄落的車外，眼睛裡充滿着道不明的情緒。

下雪了。

“或許可以試試法律援助。”沉默到比利以為卡洛斯不會再理他的時候，卡洛斯卻又開了口，比利猶豫且不明白地睜着眼睛看他：“

什麼意思？”

“你應該還沒到法定成年年齡吧，可以通過未成年保護協會的反家暴條例起訴尼爾。”卡洛斯看起來是認真的，他綠色的眼睛堅定地閃爍着，帶動着比利的心一起怦怦直跳起來。

卡洛斯以為比利還沒聽懂，又補了一句：“然後你那個該死的混賬爹就會被法律譴責，受到應有的懲罰。”

車内的氣氛有些緊繃，兩人輪流沉默着，不知道比利有沒有在認真想他的建議，卡洛斯百無聊賴地捏了捏絨毯子的被角，思考着時間過了不少，盧卡斯這小子應該已經付諸行動了，啊，可愛的初戀小孩們。

“有沒有人說過你真的很愛四處散發善心。”比利的語氣聽不出态度，惹得卡洛斯忍不住轉頭去看他——四目相對，短暫的靜谧顯得暧昧又别有深意。

卡洛斯敏感地嗅到了一絲腎上腺素的味道，他不擅長面對這種場合，不太明顯的喉結上下滾動起伏幾下，微微蹙起眉毛轉過頭移開目光，想拉遠和比利的距離。

比利的情感生涯從來沒有這麼婆婆媽媽過，他覺得渾身都不是滋味。無論是在加州還是霍金斯，他英俊的臉還有誘人的身材都會被萬衆矚目，數不清的漂亮女生會往他身上貼，當然其中不乏男性追求者。雖然他自诩自己不是個gay，但也不會有很強烈的性向焦慮，然而面對眼前這個總是無意間撩撥闖進他窮途末路生活的男人，他卻有些望而止步。

要怪就怪這小子實在是太沒邊界感了吧，一副聖母的樣子要拯救蒼生，冷不丁地撩撥上了一個惡徒。

“我說。”比利修長有力的手指有節奏地輕輕敲擊着方向盤，他咂了咂舌，努力讓自己的語氣平淡，像說出什麼家常便飯的事情一樣沒有過多波動，這樣即使是被唾棄，被拒絕，也不會顯得他在孤注一擲，“你要不要試着和我約會看看？”

沒想到比利會這麼直接，卡洛斯一時失去了語言能力，他帶着些驚慌，困惑，防備的微表情被比利收盡眼底，正沉溺在卡洛斯可愛的反應中的比利聽到他從牙縫中艱難擠出來的單詞：“約會？、”

F＊uk。

比利發誓自己從來沒有那麼有耐心過，他忍着突突狂跳的太陽穴帶來的緊繃感，微不可查地歎了口氣然後猛地湊近還呆坐在副駕駛的卡洛斯，比利掰過他的肩膀，強行使人轉向自己，緊接着，卡洛斯感覺比利的臉在眼前放大了好幾倍，一個濕潤的，柔和的吻落在嘴角。

“就是這個意思。”

某種奇妙的磁場在這親昵地肌膚相親中緩緩向外發散，四肢百骸中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嚣發燙起來。

卡洛斯猛地打開車門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