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利眼睑顫抖了一下，用一種卡洛斯從來沒見過的溫和順從的語氣輕聲回答：“yes，sir。”

……

目送着尼爾走進家門，卡洛斯和比利逃脫了那個該死的令人不快的家門前，重新坐進車裡。

卡洛斯心有餘悸地喘了幾口氣，卻沒等到比利啟動車輛，他對上了比利充滿困惑不解的

眼神：“那是什麼？”

“什麼什麼的？”卡洛斯沒明白。

“對尼爾說那些話。”比利轉過頭去，纖長的睫毛落下細密的投影遮擋住了他水藍色的眼睛，他緊緊捏着手裡方向盤，手上的青筋不動聲色地突出着微微發抖。

卡洛斯如夢初醒一般“喔”了一聲，接着用很平靜随意的語氣告訴比利：“我讨厭尼爾，所以我不想讓他得意。”

一陣長久的沉默之後，比利沒有發火或者出言用狂妄自大的語氣譏諷卡洛斯 ，隻是啟動了身下的愛車，打開車燈駛入夜色。

卡洛斯坐在副駕上，微微側頭瞥了一眼正安靜開車的比利，比利優越的側臉在路邊高速襲過的路燈光線下顯得更加棱角分明，然而這個漂亮的臉現在卻像凝着一層薄冰，眼裡似乎含着水一般，似乎用“我見猶憐”這個詞形容一個人高馬大的男人不太合适，卡洛斯及時刹住了腦袋裡混亂的思考。

“為什麼偷看？”比利冷不丁地質問起做賊心虛的卡洛斯，“我臉上有什麼奇怪的東西嗎？”

瞪着眼睛支吾了幾聲，卡洛斯讓自己的表情保持在一個不冷不熱的程度，聳了聳肩：“隻是，關心一下。”

“嘁。”比利裝作不在意的樣子重新擺上那副咄咄逼人的架勢：“擔心麥克斯那個小混蛋？行了吧，尼爾不敢對她動手動腳，如果他不想和蘇珊離婚的話。”

“我在關心你。”卡洛斯成功噎住了比利，疲倦又深感無奈地歎了口氣：“為什麼你總要擺出一副混賬的樣子，比利，我讨厭尼爾，是因為我害怕他會傷害你。”

覺得這話有些太直白顯得怪怪的，卡洛斯立刻補上了“還有麥克斯”作為結尾。

又陷入了無盡的沉默，比利張了張嘴，在想到底是說“收起你那惡心的同情心”還是“閉上你爛好人一樣的嘴”，兩句并不和善的話在他腦海中循環轉了好幾圈，最終在瞥見卡洛斯有些氣鼓鼓的側臉下重新咽回了肚子裡。

心髒好像有些雀躍地鼓動了起來。

比利煩躁地踩下油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