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寶寶是個淡漠的女人，像是遠處的霧霭，身在其中，但看不見它的顔色。

裡面藏着危險，但同時也隐秘得可以放心将身魂包裹在裡面。王也覺得，這種感覺叫安全感。

她不說話的模樣尤為安靜。像滾遍紅塵蹉跎，仍剔透洞悉世事，曆劫千萬的佛菩薩。又極其敏捷，仿佛眼前極速掠過不可捉的光怪陸離，像極了妖精鬼怪。

王也怎麼也想不到，張楚岚這孫賊把自己拉下的，是個看不見底的深淵。

馮寶寶啊……

他不自覺地想，如果馮寶寶是妖精的話，大概會是桃花妖？或者奶牛貓成精？

王也手中把玩着一枚銅錢，銅錢講究天圓地方，他閉上一隻眼，把另一隻眼睛透過方眼兒裡去看。正好和一隻黑白分明琉璃似的大眼睛對上。

水潤潤的，好似是這個世界上最純粹的東西。

“王道長，你躺在這幹啥子？”

馮寶寶傾身靠近躺在藤椅上的王也，他很認真地在看着一枚銅錢，于是馮寶寶也學着他的模樣閉上一隻眼湊過去看。

隔着一枚薄薄的銅錢，二人在方眼兒裡對視。氣息暧昧地噴灑在對方的臉上，她粉潤飽滿的唇瓣也近在咫尺。王也别過頭去，耳垂浸粉。

馮寶寶隻是覺得這種感覺有點怪怪的，但依舊無止休地和他保持着這個距離。王道長的氣息好像突然就變熱了。

王也把銅錢收回褲子口袋裡，蹭起了身子。

這姐們，說到就到，他正巧想着她呢。

“曬曬太陽。”

他雙手撐在腦後，看着離自己還是很近快要貼上來的馮寶寶，勾了勾唇角。“所以您還不打算起身麼？”

“哦哦。”

經他提醒，馮寶寶才直愣愣地和他拉開了一點距離，後退幾步。

她也不曉得為啥子，她很想和王道長親近。不止是距離，還有身體，還有心。

馮寶寶，王也，張楚岚，張靈玉，諸葛青，陸玲珑如今正身在龍虎山。

張楚岚說想回來看看老天師，張靈玉自然也“厚臉皮”地跟了過來。

張靈玉的事兒，幾人心照不宣，整個龍虎山也心照不宣。隻有他自己别扭得要緊。

他們如今身在龍虎山的後院裡，這裡是道士的住所，清淨得很。

張楚岚他們去廚房擺弄西瓜和其它零嘴了，隻有王也在這躲懶。

馮寶寶一刀幾秒切完五個西瓜後就出來了，張楚岚讓她來叫王道長過來吃西瓜。

馮寶寶站在廚房門口，目光自動搜尋着王也，最後在左邊鎖定了她想找的人。

樹葉光影婆娑，搖曳變化間，馮寶寶瞳子裡映照出遠處道人朦胧的身影。

他躺在藤椅上，默默無聞的，但又極具吸引力。無聲勾引着她，刺激着她。

同樣的人，同樣的地點，同樣模糊的清影。

也是龍虎山，和羅天大醮時的那夜一樣。

障目香模糊眼睛的那一刻，深夜中的道長，周邊松樹環繞，月光冷清，她看不清他了。

幾日前，馮寶寶和王也在執行任務中不慎嘴角貼着了嘴角。

因為隻是嘴角，所以馮寶寶隻嘗到了他的一點唇瓣。貌似是軟綿綿的，很軟很軟。

但馮寶寶想吃整個。

當時他瞳孔地震，驟然跳起來捂着嘴唇不可思議地看着她。

馮寶寶記得，當時他的臉紅得比猴屁股都還紅。

……

王也被叫來廚房吃西瓜了，幾人圍在桌子前大口大口地吃着西瓜。

時不時說說笑笑，氣氛甚是輕快融洽。

可馮寶寶在王也身邊，王也怎麼也輕松不起來。

自從前幾天不小心和馮寶寶親上，他就整個人不自在了。說不上來的，有點排斥和馮寶寶接觸。

偶爾浮起旖旎的念頭，像是從心尖飄過，癢癢的。他從不去追念，便由着去了。但同時也心中憤恨自己，竟會這麼輕浮。

可想不到的是，居然連晚上做夢都還是馮寶寶。一天二十四小時，有二十個小時都時不時在腦海裡出現馮寶寶。

王也吃了幾塊就沒吃了，馮寶寶反倒在他身邊吃得很歡。

汁水都淌了下來，落在衣領上暈開。

“哎！”

王也實在看不過去，由于他離她最近，他便主動抽了幾張紙給她擦擦嘴角，擦擦衣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