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體很好。”雲殊意警告地看了雲雅一眼。
雲雅第一次違抗了她所尊敬的家主的命令:“家主的身體早就透支了!如果強行催生聖花,家主的身體恐怕會直接崩潰。”
郜燊再次看向雲殊意,眼中似乎壓抑着什麼,“下城區有聖花。”
“遠遠不夠。”雲殊意垂眸,避開郜燊的視線,“除了制造混亂,我還需要用聖花和克裡斯多夫家族進行談判。”
“克裡斯多夫家族不是不想站隊,隻是在等一個足夠打動他們的價碼。聖花摘取條件艱難,且每年産量稀少,隻要有足夠多的——”
“所以你打算用你的命去談判?!”郜燊的拳頭捏得咯咯作響,眼中的暴戾沖出牢籠。
他掰過雲殊意的下巴,強迫那雙鎏金般的眼眸與自己對視,一字一頓地開口:“雲殊意,我告訴你,這不可能。”
“郜燊,時間不等人。”
雲殊意掙脫郜燊的鉗制,下巴很快就浮現紅痕,雙眼卻仍如玉鏡湖一般平靜,“我必須要救下雲家。”
郜燊死死盯着雲殊意,胸膛劇烈起伏。
良久,郜燊突然站起身,一把拽起雲殊意的手腕,強硬地将人往二樓帶,聲音沉得可怕,“放勳,帶雲小姐下去休息。”
郜放勳會意,連忙将雲雅帶出了房間。
嗚嗚也吧嗒吧嗒跟在郜放勳身後跑了出去。
“家主有危險!”雲雅皺着眉想把自己的手扯回來,“我要去救他。”
“你瘋了?”郜放勳觑了樓上一眼,捂住雲雅的嘴半拖半抱地将人弄到院外,“沒聽出來我父親生氣了?”
“所以才更應該去救家主!”
“這是父親和雲殊意之間的事,雲殊意惹父親生氣,自然是要他将父親哄好,你插手沒有用。”郜放勳揉了揉有些泛紅的眼睛,“放心吧,父親不會揍人。”
說着,他攥着雲雅的手腕繼續朝居民區走。
雲雅站在原地,冷着臉開口:“放開我。”
“保證不會去找雲殊意?”
“我保證。”
郜放勳這才松手。
雲雅揉了揉自己發紅的手腕,落後郜放勳兩步,餘光瞟見那隻棕色的獵犬,抿了抿唇,又快步跟上。
擡眼看見郜放勳臉後,她突然驚呼:“你的眼睛……”
郜放勳眼珠轉了轉,遍布紅血絲的左眼虹膜突然脫落,滑向眼角。
“啊!”雲雅吓得後退,被嗚嗚絆了個趔趄,在即将摔倒在地的刹那,一隻溫熱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臂。
“這就被吓到了。”郜放勳撇撇嘴,伸手在自己眼珠子上撚了撚,從眼角摘下來一小片淺棕色的薄膜,“這是美瞳,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
雲雅這時才看清,郜放勳摘掉美瞳後露出的竟是一隻金色瞳孔。
“你也是神眷者?”雲雅湊近郜放勳仔細看,“為什麼隻有一隻?”
“别把我和你們混為一談。”郜放勳猛地别過臉,聲音驟然冷了下來,“我才不願意做什麼神眷者。”
他大步向前走去,丢下一句:“離我遠點,上城區的麻煩精。”
雲雅的教養不允許她說出太惡劣的話,但這不妨礙她——
“靠!”
郜放勳抱着腳單腿跳開,“你故意的!”
“不好意思。”雲雅微笑,語氣毫無歉意,“腳滑。”
“你——”
“大少爺,請和您最讨厭的上城區人保持距離。”
——
臨湖小屋,二樓書房。
郜燊将雲殊意拉到書房,反手鎖上門,将雲殊意抵在牆上,“還有别的辦法,我派人去摘聖花,我在三大城區都有暗線,全都可以給你,你想要誰死,我現在就去殺了他。”
“郜燊。”雲殊意聲音很輕,卻輕而易舉安撫住了郜燊即将崩潰的情緒。
他看着郜燊的眼睛,輕輕搖了搖頭,發絲拂過男人的臉龐,“這是最好,也是最快的辦法。”
“你不能——”郜燊的聲音突然哽住,他垂下頭,額頭抵上雲殊意的肩膀,僅剩的一隻完好的手撐在雲殊意身側,被按得發白泛青。
當郜燊終于擡起頭時,窗外蒼涼殘陽灑入他眼中,眼中是如困獸一般脆弱的光芒,“你不能這麼自私。”
他舉起自己損壞的機械臂,用指尖碰了碰心上人的臉頰,他能看見雲殊意的臉頰因為他的手而凹陷,自己卻一絲溫度都無法感受。
郜燊喉間溢出一聲壓抑到極點的哽咽,“你救了他們,那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