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意。”
再次聽到這個名字,熟悉又陌生的感覺浮現,雲殊意瞳孔顫了顫,終于有了反應。
他擡頭,目光定格在秦禮臉上,死寂的眼眸中沉睡着的冰雪,在看見秦禮的那一刻,驟然融化。
淚水悄無聲息地滑落,沿着他慘白的臉頰蜿蜒而下,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雲殊意說不出任何的話,就連哭泣也是沉悶寂靜的。
他抓緊自己的衣領,如一朵凋敗的玫瑰般,低垂着頭。
發絲遮住他的額頭和臉頰,隻隐隐露出一雙失去了神采的眼,在烏黑發絲的遮掩下顯得格外黯淡。
“殊意……”秦禮擡手想抱住雲殊意,卻被雲殊意躲開。
雲殊意瑟縮地抱住自己的頭,沉默地拒絕任何人的靠近。
他們之間的相處又回到了第一次見面時的狀态。
雲殊意機械地搖頭,痛苦地閉眼,眼淚一刻不停地流。
他消瘦的肩微微顫抖,薄薄的布料勾勒出明顯的骨頭輪廓,肩胛骨像展翅欲飛的蝴蝶,每一次呼吸都是一次振翅,破舊的衣服是繭,是束縛他,桎梏他,奪取他自由的囚籠。
覺察到雲殊意不對的狀态,秦禮沒有繼續對雲殊意做什麼,他強忍着怒火,掏出蝴蝶刀,走進柴房。
看着秦禮離開的背影,雲殊意想要追上去,剛邁出一步,又頓住了。
他燙手般丢了手中沾血的把手,手不斷在衣擺擦拭,想把幹涸的血擦去。
但血怎麼也擦不掉,手上的沒了,衣衫紅了,眼前依舊有血色明滅。
瘋狂過後,一切都清醒了。
他要怎麼辦……
他、他殺人了,他是不是要死了……
如果是兩天前,死亡亦或是生存,沒有任何區别。
但是他遇見了秦禮,他還不想死……
雲殊意無助地擦着手,皮膚很快就紅了一大片,手背甚至冒出了點點血絲,但他依舊在擦,恨不得将所有染血的皮膚全部擦掉。
柴房裡傳來楊波的慘叫痛哭,雲殊意知道是秦禮為自己報仇了。
心情卻沒有因此而明朗。
沒多久,秦禮回到他身邊,獨屬于秦禮的熱烈的氣息靠近自己。
但在秦禮靠近自己的那一刻,雲殊意還是不受控地往一旁閃躲。
擁抱落空,秦禮沒有失望,他再次湊到雲殊意身邊,試圖抱住受驚的女人。
每當他靠近,雲殊意就會躲開,兩人一進一退,最後雲殊意再次被逼到了牆角。
熟悉的位置激起了雲殊意痛苦的回憶,他伸手推開秦禮,想要逃跑,卻被男人一把抱在了懷裡。
雲殊意的身體瞬間僵了。
秦禮一手摟住雲殊意的腰,一手壓着女人的頭,手段強硬地使她靠在自己懷裡。
沒多久,肩膀突然傳來一陣刺痛,秦禮悶哼一聲,一動不動任由雲殊意發洩。
他心疼地拍着雲殊意的頭,輕聲安撫:“沒事了,都結束了。”
“你做的很棒,以後再也不會有人欺負你了。”
“哭吧,哭出來就好了。”
肩頭漸漸濕了。
秦禮阖眼,輕輕吻在女人的發頂,“我的懷抱永遠為你敞開。”
“我不會欺負你,更不會打你……所以不要害怕我好不好?”
許久以後,雲殊意輕輕點了點頭。
秦禮攙扶着雲殊意,讓她坐在床邊,看着眼前雪白的鎖骨和胸膛,秦禮不好意思地移開視線,脫下自己的T恤放進雲殊意懷裡,“我去看看他們的情況。”
說罷,他去衣櫃裡翻出一件楊波的外套,穿在身上後,開始檢查許家龍和林豐的身體狀況。
雲殊意将秦禮的T恤套在了自己衣服外面,秦禮衣服套在他身上并不緊,反而還有點寬松。
淡淡的煙草氣息和秦禮獨特的體香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種獨特的氣息,在此刻化成了滿滿的安全感。
雲殊意一直緊皺的眉頭微微放松了一點。
趁秦禮在觀察地上兩人,雲殊意下床去廚房看楊波。
秦禮不放心地叮囑道:“别挨楊波太近,小心他發瘋。”
雲殊意點點頭,推開了廚房的門。
楊波被秦禮吊在房梁上,雙手雙腳都被麻繩緊緊捆住,不管怎麼掙紮都隻能在空中擺動,雙臂被劃了好幾道口子,楊波越掙紮,流的血就越多,楊波臉色都白了幾分。
“秦哥,我真的不敢了,你饒了我吧——”聽見開門的動靜,楊波連忙出口求饒,結果回頭發現來的人的是雲殊意。
“殊茹,快,快把我放下來。”楊波低聲道,他費勁地墊着腳來緩解手上撕裂般的疼痛,“我們才是一家人,以後我再也不打你了,我們好好過日子。”
雲殊意慢慢走近,來到楊波身前,在他期待的目光裡,緩緩搖頭。
想到剛才秦禮的威脅,恐懼漫上心頭,楊波口不擇言:“你和秦禮一對奸夫淫/婦,是不是早就串通好了一起害我!老子當初就應該打死你!”
雲殊意早就習慣了楊波的謾罵,對于這些話,他根本沒放在心上。
罵吧,這是最後一次了,很快你就罵不出來了。
他來到竈台前,看着牆上挂着的菜刀和鍋鏟……腦海中給楊波制造了無數種死法。
此時他正式情緒崩潰的時候,做出什麼事都正常。
但想到秦禮還在,雲殊意還是決定收斂一點。
雲殊意拿過竈台上另外一支筷子,慢慢挪回楊波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