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安老闆這種敗類,無論如何都無法跟普羅米修斯相比,但這種懲罰的方式,難說沒有受到古希臘神話的影響。
到這時,褚顔基本已經能夠确定,陶去妹嘴裡所說的“祂”的身份。
就是他們此行的目的,金少爺。
那這樣看來,這塊肢體……
被鎮民砍掉的手腳……
已經被他們得到的右手、左腿,還有被鎮民們拿走的左手……
所有信息都指向了同一個結果:這些肢體屬于金少爺。而造成銅山鎮一系列異象的人,也是祂。
“這裡被堵了,我們另找他路吧。”秦隊道。
大家都沒有發表異議,隻是沉默着轉向,走上另一條路。
褚顔留神看向秦隊,發現他握着“左腿”的手不再有排斥的反應,甚至可以稱得上小心翼翼。
走了不知道多遠,秦隊忽然開口道:“我們現在……和邪神是一個陣營了。”
“嗯。”褚顔很自然地接受了這個轉變。畢竟他一直以來,都沒對鎮民們有過什麼信任。
過了好一會,神父開口道:“可是……郝成和戴雅的死,我們就不管了嗎?何況戴雅……還是為我死的。”
此言一出,衆人的心情又變得沉重起來。
承認與金少爺一道,就意味着要背棄之前的同伴。畢竟郝成、戴雅都是死在怪物手裡。而怪物都是由邪神操控的。
或許金少爺現在已經沒了理智,就算有,也不一定會給他們什麼優待。
這樣的選擇十分冒險,即使能打敗鎮民又能怎樣呢?難道他們還能打敗身為邪神的金少爺,将他帶回去交差嗎?
這個任務從一開始就是無法完不成的。
“我明白你的感受。”秦隊道:“你選擇戴雅,和我選擇與他們為敵的理由,是一樣的。我們都是為了朋友,做任何決定都無可厚非。”
“金先生對我有恩,他收留了我們很多兄弟,給了我們一份工作,讓我們有飯吃,有衣穿。于公,我需要把他的兒子帶回去,完成這個任務。”
“于私,康洪是我最好的兄弟,他死在那些人手裡,我不能視而不見。”
他看着神父,道:“你和我不同,你隻是想賺錢,沒必要以命相搏。賀蘭,你也是一樣。我尊重你們,接下來的路,我一個人走。”
神父沒有說話,顯然是默認了。
褚顔看了兩人一眼,對神父道:“我們兩個換一下吧。”
他将“右手”遞給神父,又将“左腿”的另一截接了過來。
他笑着解釋道:“我不需要報答什麼金先生的知遇之恩,但我這個人有個特點,見不得好人受罪、壞人逍遙。”
“總有些正義,需要我們去堅守,不是嗎?”
“但我必須承認,懲惡揚善是有風險的,拉維歐,”他看向神父,囑咐道:“如果你能出去,請你轉告金先生,讓他把尾款打到我的銀行賬戶裡,轉給我朋友也行。我女兒需要這筆錢來治病。”
“嗯。”神父鄭重點頭。在這樣的情形下,“賀蘭”說這樣的話,幾乎是在交代遺言了。
秦隊道:“拉維歐,你拿着‘右手’待在這裡,或是去小鎮入口等我們。如果我們能活下來,就會過來找你。”
神父:“好。”
将右手留給神父,隻是為了确保他在子夜時分活下去。但最終面見邪神,還是需要帶上這塊肢體的。
交代完,秦隊對褚顔道:“我們走吧。”
“嗯。”褚顔和秦隊共同擡着那條“左腿”,在細雨中走了約莫一兩百米,眼前忽然出現一幢極高大恢宏的建築。
——道路再一次被扭曲了。
隻見那建築雕龍畫鳳,金碧輝煌,殿頂鋪設着整齊的琉璃瓦,正脊之上盤着幾條四爪金蟒。
金蟒中間立一座玲珑寶塔,周圍還刻着來往巡邏的天兵天将。
屋檐上刻張口猛虎以震邪祟,屋脊上嵌金色鯉魚以圖吉祥。
殿門口還有兩根精美的盤龍柱,後方是一副金色匾額及對聯。
匾上書:銅山祖祠
上聯是:多子多孫棟梁滿堂
下聯是:萬金萬祿福壽無疆
如果在平時,見到這樣輝煌的建築,褚顔定會心生贊歎。
但因為知曉了這些人殘害無辜的行為,現在的他隻覺諷刺。
但比起這個,更令他們驚訝的,是此刻祠堂内竟亮着燈,而且隐有光影閃爍。
是怪物,還是人類?
如果是後者,他們又是怎麼在午夜時分活下來的?
不是說要陷入沉睡,才不會被邪神帶走嗎?
兩人輕手輕腳走到祠堂邊,靜靜觀察裡面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