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察覺到一種十分邪異的感覺,比老墳地那裡更甚。就連空氣中都若有若無地散發着奇怪的味道,讓人作嘔。
果不其然,神父似乎也感應到了。
秦隊圍着金屬栅欄轉了一圈,發現大門早已鏽蝕,輕輕一推就開了。
幾人剛準備過去,突然眼前一片漆黑,像是瞬間掉進了無底的深淵。
微涼的雨絲觸及皮膚,是黑夜降臨了。
褚顔本是挨着秦隊進門,剛邁出一步,就蓦然僵在了原地。
隻因一張青白的臉驟然出現在他一尺之外,那是個枯瘦的中年男人,穿着一身管家樣的西服,瞳孔細如針點,眼眶裡大片大片的眼白,分外滲人。
沒有人發現他是怎麼來的,或許他一直在這裡,隻是黑夜讓他顯出了身形——這個認知讓褚顔不自覺地發出了一身冷汗。
“怎麼來的?”管家問。
秦隊下意識把手握上了槍袋,大有一言不合就動手的架勢。
褚顔忙從後拉住了他。
上一個能交流的怪物,是“祂”的信使,同樣能說話的怪物,保不準也有什麼大來頭,還是不要輕舉妄動的好。
就在幾人大氣都不敢喘的時候,管家突然扭動着僵硬的脖子,朝褚顔看了過來。
他擠出一個揶揄的笑容,眼珠子上下動了動,問:“新貨?”
新貨?這個詞讓褚顔有些反感。
但管家卻比他們更快露出不悅神情,喝問道:“為什麼沒有綁起來?”
褚顔和秦隊交換了一個眼神,後者眼眸微暗,回答道:“還沒來得及。”
管家道:“還是謹慎點好,先生不喜歡不聽話的人。”
神父也回過味來,及時地扮演起了手下的角色,他也不知從哪裡找出根帶子,直接将褚顔雙手往後一綁,道:“綁好了,您看看?”
這家夥,關鍵時刻還挺機靈。褚顔在心裡腹诽。他捏着神父塞給他的活結,忐忑不安地等着管家的反應。
管家瞥了一眼,見到他雙手被縛,也就讓開了道路。
這就過關了?褚顔心想。
幾人加快腳步,剛走出沒多遠,就聽管家道:“等等。”
衆人一時都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管家問:“知道規矩吧?”
秦隊微微别過頭,點頭道:“知道。”
“知道就好。”管家道:“老闆要過一會才回,他會跟你議價的。”
還真是人口拐賣啊?褚顔忍不住咋舌。
離了管家的視線,神父難掩好奇地問:“隊長,什麼規矩?”
“我哪裡知道。我诓他的。”秦隊面不改色地說,但他也并非毫無發現,道:“看樣子,拐賣在這裡是一件司空見慣的事。問題在于,他們拐賣的目的是什麼?”
“确實。”神父打量了褚顔一眼,道:“而且他是先看的你的臉和身材。難道老闆好這口?”
“金少爺……”褚顔插嘴道,“這不是和金少爺的遭遇很相似嗎?或許,他也曾經在某個微雨的夜,出現在這間院落裡——以貨物的身份。”
所有人都沉默下來,心頭同時蒙上一層陰影。
“繼續往前走走吧,看看情況。”秦隊道。
幾人剛繞過花圃,一片廣闊的庭院就呈現在衆人眼前。在昏暗的燈火下,院子裡多了許多來來往往的“人”。
有的在打掃庭院,有的在為香爐添香,有的忙于修剪草木,有的正在打撈湖中落葉。
看起來所有人都有事可做,一切都是那樣平和、甯靜、死寂。
唯一不同的一點,是所有出現在他們面前的“人”,都沒有眼睛,沒有耳朵,面部扭曲。
視而不見,充耳不聞——褚顔心頭不知怎的突然出現了這兩個詞。
“掃垃圾!”清潔工突然站直身體:“打掃幹淨!”
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站直了身體,異口同聲地說:“打掃幹淨!”
他們黑洞洞的眼眶朝向了衆人,扭曲的面目上顯出憎惡的神情。
“咔哒咔哒。”是關節扭動的脆響,他們拖着手裡的工具,一步步朝他們走來。
“嗡!”電動割草刀發出巨大的聲響,對着褚顔纖細的脖子砍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