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前,是索棘兒離開彩雲關的時候。列風眸色深沉地看向一臉茫然的索棘兒。
索棘兒覺得不可思議:“大師,這麼個子虛烏有的夢,你真要占蔔這個人在哪裡,如何找到他?”
如果不是李如空一直在追問第三個問題,還提示夢境亦可,索棘兒壓根兒不會想到要問這個夢。在她看來,這種現象很多人都經曆過。這不過是在身體極度疲憊時,大腦的一種潛意識呈現罷了。就和民間說的“鬼壓床”差不多的意思。
正因為身體疲憊,所以才夢到自己不能動彈。床邊有人說話,也許是白天裡遇到的各式各樣的人,聽到了許許多多的信息,晚上才會把這許多人許多信息彙合在一個“男人”這樣的意象裡。
總而言之,世上根本不存在這麼個男人。她斷然不可能傻到去尋找這個自己大腦勾畫出的意象。
李如空摸着下巴,意味深長地笑道:“不是我要找,而是你要找。”
索棘兒聳肩:“我也沒說要找啊。”說着又把自己對這種自然現象的理解,解釋了一通。
她用手肘碰了一下列風,意欲尋得認同:“風哥哥,你覺得我說得對麼?”
出乎意料,列風像是在很認真地思考什麼,半晌沉吟道:“不知棘兒夢裡可有看清對方模樣或者大緻輪廓?”
索棘兒沒想到列風竟這麼認真,心裡難免有些好笑,但也仔細回想了一下夢裡的情景。這才緩緩道:“模樣看不真切,夢裡像是蒙着一層白茫茫的霧汽。”她頓了頓,對上列風平靜的雙眼,這……怎麼有點……
索棘兒腦海裡閃過一個似曾相識的畫面。
她疑惑出聲:“說起來,感覺夢裡那男子身量乃至眼神與風哥哥竟有幾分相似。”
其實就在列風方才推門進來那會兒,索棘兒一瞬間怔愣,便是感覺這個場景好像在夢裡或者在哪裡見過。
得,原來是一場神神叨叨的單戀花癡夢。
索棘兒心裡感歎。莫非自己潛意識裡還是對列風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
啧,不能夠吧。
唉喲喂,真沒出息呀。
索棘兒心裡暗暗責備了那不争氣的小孩一把。
如今索棘兒對列風的感情有點複雜。她不敢細究,放手是早就決定放手了的,可怎麼說也是掏心掏肺愛過的人,再見對方,盡管面上能做到平靜而友善,心裡倒也不是絲毫波瀾不驚的。
索棘兒覺得大概是自己放手的時間還太短,還依舊有依戀。再等等吧,等再過段時間,大概一切的依戀便會如昨日的雲煙。那時的自己,會站在時光的盡頭,微笑地看着這三四年間犯渾的小孩。
應若谷說,她是個執着的人,在喜歡列風這件事上,甚至到了偏執的地步。
應若谷還說,忘記一個人,很痛苦,但是她必須做到。離開他,躲得遠遠的,又或者轉移注意力,大概是最有效的方法。
于是,在古澤荒漠她毫不猶豫地選擇與應若谷一道前往蔚海。這樣,便可以躲列風躲得遠遠的。她還将彩雲關和鎖雲都的将軍府上,一切屬于自己的東西,都搬回了侯府。她一向很少回鎖雲都,東西放在侯府,十年八載的見不到一次,也就斷了念想。
喜歡列風時有多偏執,戒掉喜歡他這個瘾便要有多決絕,甚至于更決絕。
可饒是如此,自己竟然剛離開彩雲關,便又思念得夢見列風了嗎?
這真的是太打擊人了啊。
不對。
索棘兒想起自己療傷時夢到長身立于床前的男子,他焦急而擔憂的語氣,列風從未這麼擔心過自己吧。再說,當時還沒見過列風這号人物啊。
還有,那男子騎在馬上回轉馬頭,說讓她記得去找他時,那依依不舍的語氣,那萬般割舍不下的眼神,根本不可能出現在列風這麼個“冷面将軍”這裡的吧。
列風眸色幽深地瞅着索棘兒。他家郡主一會兒垂頭喪氣郁悶懊惱樣,一會兒又眼神一亮,似是瞬間想通了什麼。
“郡主從前可是曾對什麼人許下過承諾,要去找他,事後卻忘記了?”
列風低沉有磁性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索棘兒猛然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