熒惑痛到五官扭曲，氣哼哼道：“列風，你個卑鄙小人！”

列風依舊萬年冰山臉，淡淡道：“閣下也好不到哪裡去。”

魔獒趁機落井下石：“熒惑，讓你自作聰明。這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郡主聽到列風被魔将辱罵為“卑鄙小人”，氣不打一處來，也不管腿還哆索着，朗聲道：“列将軍這是兵不厭詐！”

列忠臨對一衆護衛小聲吩咐道：“趁魔将重傷，你們幾個輕功好的快上去接郡主和嘉琪姑娘下來吧。都把她們給吓壞了。”

兩名輕功卓絕的護衛飛身上了屋檐，彎腰低頭，借由列風、郡主和靖嘉琪的身形阻擋，快步移動到郡主和靖嘉琪身邊。

郡主正專注地與熒惑吵架，忽地感到身後有人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回頭便見兩名護衛，瞬間明白他們的用意，趕忙将攤軟在身上的靖嘉琪姑娘交與護衛，示意他們好生照顧。

正當此時，熒惑已經怒不可遏，火焰般豔紅的長發迎風飛舞。他單手結出連環印，口中念念有詞，催動咒訣，臉部肌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萎縮下去，竟成了一個中空的骷髅！

骷髅憤怒地張嘴，朝列風等人的位置噴出數個連環火球。

列風和郡主同時睜大雙眼。青峰峽之戰裡，出現的火球！郡主也正因火球偷襲，才失手掉落懸崖。原來當時熒惑已與蔚海軍勾結，給他們制造了不少麻煩。

眼看着火球帶着滾滾熱浪與嚣張的火舌，高速飛向衆人。來不及了，護衛們隻好帶着不省人事的靖嘉琪率先從屋檐上跳下。

列風舉劍欲再次召喚出青龍嘯雨。青龍半透明的身形，剛慢慢地從厚重的雲層中探出。忽然，列風感覺到頭頂的天空中出現了一股奇怪的引力，周圍的一切仿佛都變了形。房屋、屋檐、被掀起了地磚的地面、躺在地上一動不能動的魔獒、列忠臨與衆護衛簇擁着的靖嘉琪，甚至于明明剛才還近在眼前的火球。

全都扭曲、旋轉、變形。

連耳邊的聲音都變得非常奇怪。人們的語速變得時快時慢，聲音與往常大不相同。

列風餘光撇見列忠臨粗着脖子似乎在拼命喊着什麼，傳入耳中卻是把極纖細的女聲，快速道：“将軍，危險，快跑！”

他看見前方的熒惑，隻剩下一把扭曲了的骷髅，卻還在桀桀怪笑，耳邊傳來他一字一拍的句子：“列—風—去—死—”

列風不明所以。隻感到腦袋承受着巨大的威壓，耳朵隆隆作響，鼻子裡有溫熱的液體往下流到了唇邊，有血腥味兒。他的眼皮很沉，幾次艱難地擡起，又落下。

他還想再瞧一眼身後的郡主，是否平安無事，護衛們有沒有來得及把人帶走。可是卻沒完成這個高難度的動作。他堅持不住了，終于沉沉地閉上眼，昏睡了過去。

昏睡過去之前，他依稀感到有人拽住他的衣袖，說了句什麼，卻是沒有聽清。

*

列風不知道這是過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他有種錯覺，自己已經睡到天荒地老。還做了個漫長漫長的夢。夢境光怪陸離，雜亂紛繁。有着各種各樣的吵鬧雜音，有着各式各樣的混亂畫面。許多情景一閃而過，或者其實沒有一閃而過，隻是他忘記了。

這些紛亂的場景，好像是他親身經曆的，好像又不是。

在這個漫長的夢裡，他隻記住了一個畫面。天空灰沉沉地在旋轉，大地在震顫中崩裂，人們尖叫着恐慌地四散逃亡。他從高空中俯瞰，看見混亂的人群中有個穿着鮮紅衣服的姑娘。她忽地擡起頭，和他遙遙對望……

他怔愣了一下。莫名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