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鎖靈兒這才把房間徹底打掃幹淨。這時屋外飄來一陣飯菜香。“咕噜”鎖靈兒咽了咽口水,體力勞動果然極其消耗能量,來時路上隻是啃了個幹饅頭,剛才打掃房間的功夫就把那個幹饅頭給消耗殆盡了。
她溜達到飯廳,見列風已經往飯桌上擺放好了飯菜。小炒黃牛肉、醋溜土豆絲、清蒸魚和蒜蓉炒青菜,旁邊一大鍋白飯。香噴噴的,直往人鼻子裡鑽。她眼睛都亮了:行啊,将軍,認識你這麼久,不知道原來你做飯很有一手嘛。
列風謙虛道:“哪裡,家常小菜,就是填飽肚子而已。也不知道是否合姑娘胃口。”
鎖靈兒知道列風一般并不進廚房做飯。估計是感恩她能出手幫助自己找小鈴铛,才難得下廚一次,權當謝意。
她毫不客氣地入座,拿起筷子便吃。可是臉上覆了面紗,吃起來也怪不方便的。
列風見她輕輕把面紗掀起,把飯菜往裡送,這需要很小心才不會弄髒衣服和面紗。于是說道:“靈兒姑娘,不介意的話,倒是可以放下面紗來吃飯。”
鎖靈兒邊咀嚼邊看着他:不礙事,我習慣了。
列風與鎖靈兒初見,是一年半前在鎖雲都時,後來又見過幾次都是來去匆匆。
這回在彩雲關,兩人相處有一段時日,鎖靈兒卻始終沒有解下面紗。
因着這面紗,列風總是有些不解。像靈山派那種仙氣飄飄的世外高人,不沾染半絲紅塵,即便解下面紗,又有幾人認得?
鎖靈兒說是因為仇家太多,這就是扯淡。
應若谷作為靈山派入世行者,仇家還能比自己派中不曾入世的小師妹少?應若谷就毫不忌諱。看他這靈山派大師兄的作派,完全沒有害怕仇家的意思。
自己剛才告訴她,他不曾見過小鈴铛真容。若鎖靈兒是小鈴铛,她就該知道,即便她以真容相見,他也不能辨認出她是小鈴铛的。
所以,鎖靈兒有必要一直在自己面前帶着面紗麼?這真是讓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
對了,她剛才好像說過,小鈴铛也許覺得自己長得太醜,配不上他,才不來相認的。
那她一直帶着面紗,也是這個原因不成?
列風皺了皺眉。
小鈴铛,難道在你心目中,風哥哥是這麼在意外表的人麼?
鎖靈兒見列風忽然沉默不語,隻覺奇怪,有意想熱熱氣氛:将軍這廚藝真是不錯!色香味俱全,吃得人精神爽利!
列風這才回過神來,說道:“喜歡就多吃點。”
說完,往鎖靈兒碗裡夾了一塊魚腩,自己也就着一箸黃牛肉,扒了一口飯。
想起什麼,他道:“靈山派修道之人,不辟谷麼?”
鎖靈兒搖頭:這世間,這麼多好吃的都沒嘗過呢。幹嘛委屈自己。
列風失笑,小鈴铛确實是這樣的吃貨。
列風道:“平時你們都呆在派裡麼?有專人做飯對吧。”
鎖靈兒夾了一根青菜,“咔咔”地嚼着,道:我不常在派裡。跟着大師兄外出做任務時他做飯。呃,我很少做。
說着腦子裡閃過一碗形容凄楚、味道一言難盡的“水蒸蛋”。
這句一出,就像根錐子往列風心裡鑽。
“他做飯”那就是說,平常都是吃大師兄做的飯咯。哼!
列風心裡無來由地一陣火起。
吃完飯,鎖靈兒很自覺地抱起碗筷去洗了。
顯然,非常習慣于充當洗碗工的角色。
列風心裡又是一陣不舒服。不用說,做飯的人不洗碗,大約是她和那位大師兄約定俗成的規則。
是夜無話。
*
第二天天剛朦朦亮,列風看到鎖靈珠在屋裡來來回回盤旋幾圈後,往南方飛去,不一會兒就消失不見了。
他生活作息十分規律,平日卯時便起來練功。任風吹雨打,不管身在何處,也不會改變。
練完功後,還不見鎖靈兒起來,他想了想,不便去叫她。于是自己往外走去。
他憑着記憶裡模糊的輪廓,頗為艱難地辨認着方向。約莫走了半個時辰,眼前出現了一片繁茂的密林。沒有路,顯然平時沒有人往裡走。樹木盤根錯節,荊棘叢生,一不小心就會刮破衣服劃傷皮膚。
他提劍砍掉一些長得特别嚣張的枝條,披荊斬棘地又走了半個時辰。前方豁然開闊,耳邊傳來“嘩啦啦”的巨大水聲,水汽氤氲缭繞,仿似仙境。
這裡,便是他和小鈴铛的秘密基地。
列風重遊舊地,心神激蕩。他記得再往前走,便是懸崖邊,那裡有一幅巨大的瀑布。這幾年來每每重返牛家村,他都一直想着要來這裡看看。可是軍務緊急,每次都抽不出時間過來。正好這次遂了心願。
五年過去,他終于第一次真真切切地看清了他們的秘密基地。一步一步,他朝懸崖邊走去,竟有種近鄉情怯之感。
陽光灑落在眼前,水汽撲面而來。列風還沒來得及感歎,忽見懸崖上坐着一個人。一位長發白衣的姑娘。
列風怔住了,脫口而出:“小鈴铛?”
姑娘被聲音驚動,回過頭來,眉眼一彎:将軍,是你啊。
一聲招呼撞進列風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