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東街,大雨磅礴了,路上行人漸漸稀少,一輛馬車緩緩駛來。
馬車裡,謝世芳端着茶喝着,喝了幾口,才開口說着,“若是南越那邊形勢不好,你就跟小福說,星星堂就暫且不要去做什麼了。”
傅九煮水泡茶,一邊語調緩慢的開口,“無礙的,落星想做什麼就去做好了。”
謝世芳皺眉,正想說些什麼,忽然馬車簾子掀開,一黑衣人迅疾閃現,拱手低聲禀報,“主子,小福管事命衛平送三封信。”
傅九微微凝眉,謝世芳稀奇的睜大了眼睛,啊,送信?
“說。”傅九放下手裡的茶杯,語氣有些淩厲的開口。
“是,今日三公子與傅大鵝管事被侯爺撞見同睡一張床榻,侯爺大怒,将傅大鵝管事杖打三十扔進了侯府的刑堂!二管事苦苦求情,眼下還在刑堂前跪着,三公子被鞭打二十,罰跪祠堂中!”
傅九聽着,眉眼微微舒展。
謝世芳也松了口氣,随即又皺眉看向傅九,“侯府裡頭這麼亂了?”
傅九點頭,“傅起雲素來冷靜,潔身自好,豈會和傅大鵝行苟且之事?即便要做,也定然不會讓人抓住把柄,這明顯就是針對傅起雲的局。傅大鵝隻是倒黴入了局罷了。”
謝世芳摸着下巴,不解,“小福幹嘛要攪合這樣的事?他讓衛平送信想做什麼?”
“落星與傅大鵝交情不錯,且素來心軟,大約是不想看到傅大鵝枉死在侯府罷了。”傅九說着,端起茶杯,一邊對還恭敬跪着的黑衣人說道,“跟着衛平,看看這三封信分别是送往何處。速來禀報!”
謝世芳這時候又歎氣,“到底小福是年輕了些,他此時難道不應該是求助于你嘛。”
傅九卻是垂下眼,語調平靜的開口,“定然是怕連累我。他知我此時應是避嫌侯府。”
謝世芳一怔,随即輕歎一聲,“也是,你這會兒也的确不該攪合侯府的這些亂七八糟的事。”
傅九沒有說話,隻是端起茶杯慢慢的抿着,能夠直接拜托衛平為他送信,卻不能直接寫張紙條來求助?他即便避嫌侯府,也有千種辦法将那傅大鵝救出……
——想來是除了怕連累他,也是因為對他信任不夠,在他面前還不夠肆意罷了。
“對了,你是打算接下來都住在天雲山莊了?”謝世芳問道。
“陛下會讓我回去侯府,大概還要過幾日。”傅九說着。
這時候,馬車簾子掀開,黑衣人進來跪地禀報:
“主子,第一封信衛平送到了西街通達賭坊,眼下賭坊的掌櫃已經去敲侯府的大門了,說是侯府二公子欠了賭坊三萬兩!”
謝世芳睜大了眼睛,卧槽!侯府公子居然去賭博還輸了?!
傅九微微勾起嘴角,眼睛微微眯了眯,“繼續再探!”
黑衣人恭敬拱手告退。
緊跟着第二個黑衣人進來禀報:
“主子,第二封信衛平送達了東街九巷的二進院落,如今二進院落的住客秦夫人已經抱着孩子去敲侯府的大門了!”
謝世芳一呆,啊?什麼秦夫人?
傅九卻是眼底泛起了笑意,端起茶杯,看向謝世芳,慢條斯理的開口,“這秦夫人便是去年五皇子送給安平侯的外室,前陣子剛剛生下了侯府的四公子。”
謝世芳先是呆了呆,随即瞪圓眼睛,“啊?!這種事情小福是怎麼知道的!”
傅九淡淡開口,“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且落星在西街東街認識的人也不少。”
——至少東街那個牙行的許才寶,必定是知道很多東街貴人的事。
這時候黑衣人再次進來禀報:
“主子!第三封信衛平已經送到侯爺的貼身丫鬟小夢手中!如今小夢已經跪在了侯爺跟前,哭說着被大公子破了身子……”
謝世芳再次睜大了眼睛,随即倒吸了一口氣,猛地轉頭看向皺起眉頭的傅九,壓低聲音凝重的開口,“你昨日說小福天真單純?”
——天真單純的小福怎麼知道侯府的這麼多桃色事情?
傅九皺着眉頭,是他失策了,在那龌龊的侯府大半年,落星定然也是會知道一些污濁之事!
“若愚,小福在人倫情事這方面,你需好好的盯着。”謝世芳嚴肅的叮囑着,可千萬别被這亂七八糟的侯府給帶壞了!
傅九點頭應下。
“不過……小福整這些事想做什麼?”謝世芳想不出來,雖然這樣子攪亂了侯府,可也救不了人呀。
傅九卻是看向黑衣人,開口問道,“除了這三封信,衛平還做了什麼?”
黑衣人恭敬拱手回答,“回主子的話,衛平護衛還與二管事低聲說了幾句話,随後二管事去尋侯府夫人,之後,二管事就将被杖打後昏迷的傅大鵝交給了衛平護衛。現在已經返回了山莊。”
謝世芳驚訝了,“嘿,這樣子亂搞,還真把人救出來了?!”
傅九沒有說話,隻是端起茶抿着,落星第一封信讓賭坊上門吵鬧要錢,抓住了侯府夫人的軟肋,侯府二公子是侯府夫人的唯一愛子,接着又讓那侯爺的外室之一秦夫人抱子上門,讓侯爺焦頭爛額,第三封信則讓侯府的大公子醜事暴露,染指父親身邊的侍女,此乃世家大族的大忌諱!
比之三公子與下人有染一事,賭博欠債,外室上門,嫡長子品行卑劣這三者都是足以讓侯府臉面掃地又危及侯府爵位一事,是讓侯爺暴怒又狼狽不堪的事——要知道安平侯府的侯爺傅城最注重臉面和侯府傳承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