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
賀晉玺靜靜注視她,“再怎麼樣,你也是他們疼了十多年的寶貝,他們怎麼可能舍得放下你。”
“管他們舍不舍得,反正我已經不在乎了。”
頌雅說起這些話來時,表現得格外滿不在乎,但賀晉玺怎麼會看不出來她的僞裝呢。
他頓了頓,如實說自己心中所想,“其實……你現在想哭也可以哭,你盡管放心,我絕不會把你哭鼻子這件事說出去。”
“誰要哭了!”頌雅又氣又笑,的确她已經放下了許多,也再執着于過往。
她重新看向賀晉玺,“說說你吧,我們的賀晉玺大聰明,這次回去考試感覺怎麼樣啊?”
賀晉玺擺出架子,高調開口,“還行吧,也就是正常水平而已,正常優秀水平。”
“把你嘚瑟的,”頌雅捧着臉,手肘撐在陽台台面上,“賀晉玺,你說,我們長大以後,上了大學,是不是就不能像小時候還有現在這樣,永遠親密無間了?”
“怎麼突然感慨這些?”
賀晉玺看出她的不對勁,繼續問道,“受你爸媽這件事影響?”
“也許有點?”頌雅自己也不确定,“反正我就是突然想不明白了,人和人……好像真的不能永遠一直保持從前的關系。”
“關系是由人定的,人是由心定的。心沒有變,兩個人之間,就永遠不會變。”
頌雅想了想,一時半會兒捉摸不透他這句話的意思,便直接詢問,“所以呢?”
“所以——”
賀晉玺用手捧住她的臉,輕輕的,好像眼前之人的寶貴遠遠勝過珠寶,不能碎。“我們之間的關系不可能變。”
頌雅懵懂恍惚地看着眼前的賀晉玺,他這是……在給他許下承諾嗎?一直以來,賀晉玺很少對别人許下承諾,因為他向來是個說到就一定做到的人,永遠不會背信承諾。
她的心忽然變得無比慌亂,她想,賀晉玺今晚一定是瘋了,亦或是喝多了酒,所以才會稀裡糊塗地同她說這些。
她無法想象,一直以來喜歡欺負她、捉弄她的男孩,在今天這個夜晚,竟然也會說出如此撩撥人心弦的話。
确切來說,這并不是撩撥,而是他的某種誓言。
他想要安撫驚慌失措、害怕再度失去的頌雅,他想用堅定的目光告訴她——無論誰從她的身邊離開,至少,賀晉玺永遠不會。
“對了,送你個東西。”
賀晉玺低頭,往褲兜裡翻找,這個時候,他才突然想起來,一直準備送給頌雅的禮物還沒有送出。
他把一塊木頭雕刻的東西放到頌雅手心裡。
是一對木雕娃娃。
這是賀晉玺高考前的幾個夜晚裡,自己親手雕刻的。
他格外得意地同頌雅分享、炫耀,“你看,左邊這個氣鼓鼓、腮幫子快鼓成球的人像不像你?”
頌雅的目光是那樣意外。
她難以置信,賀晉玺這樣的人竟然也有耐心親自做手工,甚至是自己動手做木雕娃娃送給她。
她指着右邊的娃娃,盯着賀晉玺,“所以,這個得意的小眼神快飛到外太空、叉着手一臉嘚瑟的人是你咯?”
賀晉玺給她點贊,“好眼力。”
頌雅眼裡的珍視難藏難掩,為了不過多暴露,她立刻把木雕娃娃收起,“謝了,這份禮物,我會考慮先不扔垃圾桶。”
“好哇你——”
賀晉玺無奈地看着她,又氣又笑,“跟我學說話是吧?”
“怎麼,不可以嗎?”頌雅仰起頭,振振有詞,“想當初,是誰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把我送的圍巾扔到一邊,擺着臭臉,說暫時不會考慮扔垃圾桶?”
“是我。”
賀晉玺不得不承認這種欠揍的事情的确是他幹得出來的。
“頌頌。”
“嗯?怎麼了?”
她沒想明白賀晉玺這時候突然叫她有什麼用意,也沒心思去想,而是直接應聲。
就在頌雅還在翹首以盼等待他下一句話的時候,賀晉玺忽然将嘴角上揚。
他溫柔地注視着她,突然俯下身,在她的臉頰處,輕輕落下一個吻。
“!!!”
頌雅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愣在原地,全身僵硬,來不及反應短短的一秒鐘時間裡究竟發生了什麼。
她的心開始怦怦跳起來,跳動是如此止不住的猛烈。
就好像呼吸一緊,心中有無數小鹿在亂撞,慌亂到快要不能呼吸。
在她的臉頰上落下一個不輕不重的吻後,賀晉玺就抽離了身。
頌雅還來不及問他什麼意思,他就散漫笑着抽身離開,走到陽台門檻處時,回頭看她一眼。
“對了,頌頌,别怪我沒忍住啊,你現在,是已經高考完的人了。”
他随意擺擺手,笑着走入房間。
隻剩下頌雅還一愣一愣地立在原地,手無措懸在半空。
這下,她腦子是真的徹徹底底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