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誓自己一定要做到。
——
第二天課間休息時間。
昨日笃定地告訴賀晉玺頌雅已經和葉蟬走了的女生在去小賣部買水喝的路上,被賀晉玺攔了下來。
他一副輕蔑的模樣,端着手臂從旁邊走出來,擋住女生的去路,死死地盯着女生。
做了虧心事的人自然會心虛。
女生似乎已經大概意識到——賀晉玺為什麼來找自己。
她雖然從未和賀晉玺打過交道,但她聽說過賀晉玺這個人——表面看着成績好,年年考班級第一,為人還算湊合,但實際上是個狠角色,手段不光彩,留級就是因為當初和别人打架受了處分。
于是,她低着頭,立刻認慫,“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說謊的,都……都是她們逼我的,如果我不照她們說的做,她們就會讓我沒好果子吃。”
“她們?誰?”賀晉玺語氣淡淡的,看起來好像雲淡風輕,但實際上,心裡一直攢着一股氣。
“帶頭的那個人……好像叫邱娅……”
“她?”
“誰給她的膽子。”
賀晉玺憤慨地踢開腳邊的一個空礦泉水瓶,氣勢洶洶地轉身走了。
不用說也知道,他這是要去找邱娅的麻煩。
邱娅不是個乖學生,她的父母都是生意人,平日裡工作忙,很少管她,大多數的時間裡,她都喜歡和老市區的楚天霸一夥兒人混在一起。
漸漸地,她就變得不愛來上學,隔三差五就逃學,以至于多次留級,十九歲的人了,還在讀高三。
今天是周五,不用想也知道,邱娅肯定跑出去找楚天霸那夥人了。
賀晉玺想去找她麻煩,一時半刻都待不了,直接在課間休息時溜到後操場,從圍牆上翻出去。
頌雅也想不明白,為什麼隔三差五就逃學的賀晉玺還能年年考班級第一。
——
廢舊的老汽修廠裡,賀晉玺擡高嗓門兒,一邊氣勢洶洶朝裡走,一邊兇巴巴地大喊。
“邱娅!你給我滾出來!誰讓你去找頌雅麻煩的!”
“給我滾出來!”
盡頭的小房裡,約上楚天霸、洞拐以及二狗子搓麻将的邱娅依稀之間聽到了有人似乎正在叫自己。
“二筒。”她打出一塊牌,順便詢問桌上的幾人,“诶,你們到底聽沒聽到有人在喊我啊?萬一是賀晉玺來找我怎麼辦?到時候我要真錯過了,可得找你們幾個麻煩。”
楚天霸坐姿一點兒也不正經,左腳踩在長條闆凳上,正位自己這幅破牌如何翻盤而苦惱。
“你要真擔心,出去看看呗。”
聞言,邱娅站了起來,“行,我現在先出去看看,你們等我一會兒。”
邱娅一走,楚天霸就和洞拐、二狗子幾人交流眼神,準備等邱娅離場後,悄悄換個牌。
洞拐剛準備伸手,邱娅突然回頭,吓得他趕緊把手縮回。
邱娅滿臉狐疑地盯着幾人,戒備心相當強,“诶,你們幾個可别趁我不在悄悄換牌啊,我的牌還有我們幾個打出去的牌,我記得一清二楚!”
楚天霸樂呵呵笑笑,“瞧你說的,我們是這種人嗎。”
裝得格外事不關己。
邱娅剛往前走沒幾步,賀晉玺就已經“殺”了進來。
老汽修廠這幾棟矮樓是幾十年前修的,排列很緊密,以至于樓與樓之間的陽光被遮擋,室内顯得格外暗,讓人分不清白天黑夜,必須得點燈。
賀晉玺朝邱娅走來,眼神充滿殺氣,停在她面前逼問,拳頭攥得很緊:“你去找頌雅做什麼了?”
邱娅不知道賀晉玺是來找自己算賬的,整個人還顯得格外欣喜,“當然是幫你忙,去教訓她咯,我帶人把她的傘弄壞了。”她笑起來,期待地看向賀晉玺,“怎樣,她淋成落湯雞的樣子是不是很搞笑?你一定很滿意吧?”
随着她的話一句又一句說出來,賀晉玺的拳頭攥得越來越緊,直到她最後一句話說完,終于忍不住的賀晉玺厲聲大吼:“誰給你的膽子去弄壞她的傘?邱娅,别以為你是女的,我tm就不敢弄你!”
“诶诶诶,怎麼了這是?”
注意到場面不對勁,正在和洞拐以及二狗子嘻嘻哈哈的楚天霸慌慌張張跑過來。
他站在兩人中間,護着邱娅,生怕賀晉玺真做出點兒什麼沖動事來。
邱娅沒想到賀晉玺是來找自己出氣的,突然格外委屈,不敢再看賀晉玺。
“我……我還不是看你喜歡欺負那女孩,想着你一定是很讨厭她,所以才幫你出口氣。”
賀晉玺努力控制自己,左手扶了下額頭,眼睛閉上又睜開,可心中的焰火和怒氣怎麼都控制不了,隻能來回踱步走一圈。
最後,他又停在邱娅面前,“我的事兒需要你們來插手嗎?這是我的事,跟你們沒有關系!還有,我最後警告你一次,離她遠點兒!她是我的人,隻有我能欺負她,什麼時候輪得到你?”
在說到最後一句時,賀晉玺的音量擡得格外高,他如此動怒生氣的一面,楚天霸還有洞拐、二狗子等人從未見過。
邱娅恍惚又錯愕地擡起頭看他。
“賀晉玺,你還說你對她沒别的意思?依我看,你明明就是……”
她還沒說完,楚天霸就用手按住她的嘴,不讓她繼續往下說。
他笑笑,樂呵呵看賀晉玺,“那個,小賀啊,你别生氣,她這人就這樣,做事沖動,你别跟她計較,我幫你教訓她,保證她以後離那女孩遠遠的!”
賀晉玺瞄了一眼楚天霸,目光又落回邱娅身上,出聲警告,“我隻說最後一次,如果下次再讓我看見你做傷害她的事兒,你就完了。”
說完,賀晉玺轉身就走,怒火之火,他此刻心中更多的是自責和愧疚,自責自己現在才知道昨天的頌雅為什麼會淋雨回來,自責自己好像真的不知道如何關心頌雅。
邱娅猶豫了幾秒,哪怕心中有許多不服氣,但還是沒忍住扒開楚天霸的手,盯着賀晉玺的背影。
“你在外面使勁兒護着她,卻又要當着她的面捉弄她、欺負她,一味地惹她生氣。賀晉玺,你是不是就是不敢讓她知道你的心意?依我看,你就是個膽小鬼!”
一直往前走、心有不甘和憤恨的賀晉玺走着走着,忽然停住了腳步。
他一動不動停留了幾秒,垂眸盯着腳下,唯一的一縷光照到這間昏暗的小樓房裡,他的眼裡滿是倉皇。
最後,他用很低的聲音回答剛才那番話。
“是,我就是個膽小鬼。”
說完,他又默不作聲離開這裡。
于賀晉玺而言,頌雅是那縷光,在他的世界裡,唯一的一縷,正是因為是唯一,所以他才格外小心。
害怕自己做錯什麼,這縷光就不見了。
可是,他天生是個命運多舛的孩子,從小在薄涼和冰冷中長大的孩子,要懂得真正的珍惜一個人的方式,該是何其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