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12.15 黑花姥姥/晉江文學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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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路香山寺接軌岷江河的山腳下，有一棵百年古柏樹。

多年前，兩個調皮小孩在樹下搭建了一座專門給流浪狗的小木屋。

小木屋多年來無人問津，曆經風雨而不倒塌。

某天，一隻瘸腿的流浪狗來此躲雨，鑽入木屋的同時，叼來了一本老舊的牛皮日記本。

牛皮日記本無意間掉落在狗屋門口，狂風經過，日記本被吹開。

扉頁寫着這樣一句話：世界太大了，賀晉玺，再給我一點時間，我很快就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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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01

2015年夏。

昨夜，頌雅做了一個很美妙的夢，夢裡沒有賀晉玺這個讨厭鬼。

伴随着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從窗外灑下來，頌雅的美夢也徹底結束。

“……癢……别鬧。”

頌雅迷迷糊糊地用手撥開，閉着眼翻身，絲毫沒有要起床的打算。

“還不起？”

床邊，賀晉玺隻身站着，若有所思，正垂下眼眸打量睡得正香的女孩。

右手拿着一片剛才撓她的潔白羽毛。

今天是星期一，他穿着南蕪一中的校服，白衣藍領POLO校服衫和淺藍色寬松校服褲。

少年個子高高的，一雙腿筆直和修長，身形偏瘦，全身上下都散發着一股子頑劣氣。

偏偏長着一張又痞又奶的臉，故意裝無辜時，惹人生憐，但眼神裡的那道狠戾的目光才是他待人的常态。

在頌雅心裡，他也一貫以“讨人厭”的形象存在。

賀晉玺的臉輪廓流暢，五官别緻又好看。

眼睛是丹鳳眼，内雙，眼眸深邃又耐人尋味，睫毛又長又濃密，一張臉宛如巧奪天工的藝術品，鼻梁高，薄唇也薄情。

隻有對頌雅時是例外。

心生一計，賀晉玺故意彎腰，左手撐在床邊，湊近些，繼續用右手裡的白色羽毛撓癢癢，夾着嗓子學頌雅媽媽的語氣說話。

“——頌雅，你這個糊塗鬼，都幾點了，還不知道起床洗漱吃早飯，這學還上不上了？”

迷迷糊糊的頌雅還在睡夢中依依不舍，不肯告别香甜的睡眠，含糊開口：“知道了知道了，媽，我馬上就起，再給我兩分鐘。”

從被窩裡露出一顆腦袋的頌雅，笑嘻嘻奉上自己的笑容，雖然閉着眼睛，但也配合着用手指擺出一個“二”。

賀晉玺沒忍住笑了下，不再夾着聲音，變回自己的音調，幹脆又利索。

像冰塊落入杯中的聲音，沒有拖延，冰冰涼的，但細究，卻會發現其中的點點真情。

“我逗你的，你媽已經出門了，頌頌，趕緊起來。”

這聲音……

等等！

頌雅霎那間睜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近在眼前的賀晉玺，大腦宕機幾秒後，頌雅抓緊被子坐起來，閉上眼大叫——

……

“生氣了？”

頌雅走在前面，速度越來越快，期間，不管賀晉玺怎麼找她搭話，她始終不理睬。

“不是吧，真生氣了啊？怎麼這麼小氣？”

賀晉玺随意地把書包挎在肩頭，有些心虛地瞧她，一會兒繞到她左邊，一會兒繞到她右手側，反着走，面對着她。

“頌頌，至于嗎？我不就是從咱倆房間連着的陽台翻過來，好心好意叫你起床而已嗎，就這點小事你還生氣？”

賀晉玺望向旁邊的馬路，故意嘀咕，“好心被當成驢肝肺呗。”

頌雅一股勁兒徑直快步往前走，絕不看賀晉玺一眼，“我跟你說過的，不準随便從陽台翻過來進我的房間！你小時候調皮這麼幹我忍了，可我現在是十七歲的人了，咱倆和小時候不一樣。我還穿着睡衣呢賀晉玺，我一個清清白白如花似玉的少女，是你能随便看的嗎！”

“有哪兒不一樣？你什麼樣我又不是沒見過，你爸上次還說，你小的時候，我還幫你洗澡來着。”

賀晉玺較真，上下打量頌雅，“我尋思，你看着還和以前一樣啊，一樣的相貌平平，一樣的飛機場，一樣的……”

“賀晉玺！你有完沒完！”

頌雅停下來盯着他，和平日裡一樣，賀晉玺這毒舌，不出幾句話就能把頌雅點燃。

可他卻完全沒當回事，習以為常，認為她這是正常的反應。

“我知道了，你是不是生氣，害怕我看到你放桌子上那牛皮日記本？”賀晉玺把頭湊到她面前，越發好奇，“裡面有什麼你這麼緊張？秘密？”

“不關你的事！”

頌雅不再搭理賀晉玺，一個勁兒往前走。

走到公交站台後停下，賀晉玺也跟着她停下。

兩個人分别站在站台的兩邊。

頌雅今天同賀晉玺一樣，穿着校服。

南蕪一中的夏季校服，男生是長褲，女生是及膝的長裙。

她今日紮着側馬尾，垂在左肩前，穿着一雙白底藍紋運動鞋，兩條腿白皙而勻稱。

女孩天生有着一張好看的臉，深邃的眼睛，眉目清秀，眼睛是桃花眼，睫毛濃密，加上她從小練舞的緣故，整個人體态很好，有着獨特的貴家千金氣質。

許多第一次見頌雅的人都說，她要麼是家境很好，要麼就是從小備受寵愛。

賀晉玺站在另一邊，不敢貿然靠近。

見頌雅氣還沒消，他開始隐隐意識到，自己好像真的惹頌雅生氣了。

頌雅把頭擰到另一邊，堅決不看賀晉玺，哪怕他一直在悄悄打量自己，琢磨他到底哪兒做得不對。

……

頌雅和賀晉玺在兩個班。

但兩個半是挨着的，以至于賀晉玺下課沒事的時候，就要假裝無事路過，實則在有意無意多看她幾眼。

兩人從這學期開始，都在就讀高三。

一坐下位子，放下書包，賀晉玺就招呼不遠處的林峰過來。

他樂呵呵坐在賀晉玺前座，兩手搭在椅背上看賀晉玺，“啥事啊？”

賀晉玺猶豫了幾秒，說：“是這麼個事啊，我有個朋友把一女孩惹生氣了，你說他該怎麼做，才能讓那女孩消消氣？”

“哄女孩開心啊？”林峰拍着胸脯嘚瑟：“這事兒我可擅長。”

“很簡單，你得從她喜歡的東西入手，投其所好知不知道？”

“喜歡的東西？”賀晉玺抽離思緒，順着林峰這句話深入地想了想，不一會兒，他就有所領悟，拍拍林峰的肩，“謝了啊兄弟。”

而後又立即起身離開。

林峰懵懂看他：“你去哪兒？馬上就上課了。”

賀晉玺不經意笑了下，背對着林峰，懶散擺擺手，“沒事，等會老沙來了，你就說我今天生病來不了。”

——

賀晉玺從學校後操場的牆角翻出去，找了好幾家店，才找到頌雅會喜歡的晴天娃娃鋪夢網。

回學校的路上，他盯着手裡提着的晴天娃娃捕夢網打量、嘀咕：“不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玩意兒嘛，有什麼好稀罕的，也不知道那家夥整天念叨着要這個有什麼用。”

此時恰好是下午放學時間。

按照頌雅的習慣，她會在星期三這一天和同班好朋友一起出來買李阿姨家賣的煎餅果子。

好巧不巧，賀晉玺剛走到門口，就碰到了頌雅。

見狀，他趕緊把手裡的晴天娃娃捕夢網藏起來，假裝沒事人兒似兒的，單腳踩在路邊花壇邊沿打發時間。

“上天保佑，千萬别讓她來我這兒。”

賀晉玺表面裝得有多風平浪靜，内心就有多心虛緊張，因為一旦他站直，藏在手肘和大腿間的捕夢網就會立刻暴露。

“賀晉玺，你怎麼在這兒？”

葉蟬拉着頌雅走過來，但顯而易見，頌雅還在生氣，把臉别到一邊，并不想看見賀晉玺那幅惹人厭的嘴臉。

賀晉玺心虛，往旁邊看了一眼，又立刻收回目光盯着正前方馬路，“……我随便轉轉，透透氣。”

“哦。”葉蟬似懂非懂，碰了下身旁的頌雅，“你們怎麼不說話？難道賀晉玺又惹你生氣了？”

頌雅瞟了賀晉玺一眼，裝作無事般看向别處，“我不跟嘴欠的人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