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落月并未聽出這其中的機竅,對梁令巧哭嚷道:“你竟也不幫我!你若覺得南粵好,怎麼不自己嫁去黃家當小老婆!”
梁令巧生平最恨人提“小老婆”,擡手一巴掌打在江落月臉上:“混賬!”
江落月哪裡受過這等委屈,立時哭着跑了出去,揚言要尋死。門外的丫頭婆子們拉的拉,勸的勸,鬧了個人仰馬翻,雞飛狗跳。
梁令巧強忍着心疼,先上前拉起江流春的手,故作關切:“快給姨娘看看,燙着了哪裡?”
江流春十分配合:“這裡,姨娘你瞧,都燙紅了。”
梁令巧低聲催道:“我連月兒都打了,你滿意了吧?還不去跟你爹說去!”
江流春瞥了她一眼,冷笑一聲便走道江同面前:“父親息怒。妹妹年紀尚小不懂事,父親莫往心裡去。女兒願為父親分憂。”
江同本看江流春一萬個不順眼,此刻被江落月鬧得頭疼,一時病急亂投醫,反倒找她拿起主意來:“那你且說說,你妹妹鬧着不嫁,黃家那邊如何交代?”
江流春道:“黃家聘禮都送來了,父親若出爾反爾,反成了京城裡的笑話,黃家被打了臉,也不會善罷甘休。倒不如父親去應了黃家與妹妹的婚事,到時候我替妹妹上花轎,來一出姊妹易嫁。”
梁令巧一愣:“那我月兒以後還怎麼許人家?”
江流春微笑道:“你月兒反正年紀還小,在家躲躲風頭,過個三四年,等大家都把這一茬子事忘了,妹妹自然該說親說親,該出嫁出嫁,誤不了什麼。至于我麼,我這般機智美貌,定然人見人愛,花見花開,你們有什麼好擔心的。”
梁令巧還要争取:“為何不能直接跟黃家商量讓你嫁過去?反正一開始他們是來向你……”
江流春一攤手道:“那你試試呗,看他們樂不樂意。”
梁令巧是個行動派,立時擡腿往黃家人所住的偏院去,又令江流春跟在身後。
梁令巧一行人才走到院門口,遠遠便見黃家老爺在屋裡破口大罵兒子:“你這狗才,定好的親事怎能反悔?江家大姑娘定禮都收了,你卻跑到小姨子的屋子裡去鬼混,你要氣死老子不成!”
黃登極十分理直氣壯:“我若不如此,怎能娶到江家二姑娘?爹,我實話跟你說,那江家大姑娘并非同英樓的繼承人,她陪嫁中的什麼栖梅塢、江梅記,可都是小買賣。正經的金山銀山都在梁姨娘那一房手裡攥着,那富麗堂皇的同英樓早晚得落在二姑娘名下。”
黃家老爺聽此,聲音立馬溫和了幾分:“此話當真?”
黃登極興奮道:“那還有假?我可是進二姑娘房裡瞧過的,那奢華勁兒,可比大姑娘房裡強百倍。”
黃家老爺怒氣又上來了:“好你個不要臉的東西!誰的屋子你都敢摸進去!出門在外的,你也不怕丢了老子的臉!”
黃家太太忍不住護起犢子:“上梁不正下梁歪,你兒子這德性還不是随了你!我瞧那大姑娘并不怎麼樣,你瞧她把她姨娘的丫鬟打成什麼樣子!你不怕給兒子娶個夜叉婆,我還怕老了看媳婦臉色呢!”
黃家老爺懶得與黃家太太費口舌,轉對黃登極道:“你可知道那二姑娘性情如何?是否柔順?”
黃登極滿口應承:“好得很呢,據說是上得廳堂,下得廚房,貌美如花,溫柔如水。你瞧那大姑娘生得多俊俏,便知她妹妹定然是差不了的。”
黃家太太皺了眉頭:“這可不一定。你瞧那梁姨娘,一張臉盤子方得跟麻将牌一般,誰知道她女兒會不會像了她。而且,這二姑娘還是個庶出……”
黃家老爺語氣裡充滿鄙夷:“你管她人是正是庶,隻要陪嫁正就夠了。人若生得醜,隻消擺那好吃好喝養着就得了,反正天高皇帝遠,江家也管不着了。”
梁令巧在門外聽着,氣得渾身發抖。尤其是聽見“麻将牌”時,更是把手指骨節捏得咔咔作響。
江流春本以為梁令巧會按捺不住怒氣沖進去理論,沒想到她竟然扭頭就走,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