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流春受寵若驚:“這……民女隻是個廚娘,如何敢高攀?”
容雁聲笑道:“你莫忘了,你可是世子的救命恩人。”
江流春還要推辭,容雁聲又戲道:“不過其實不必這麼生分,反正你與我們家三郎,也是早晚的事。”
江流春被容雁聲說得紅了臉:“雁聲姐姐,你又笑話人!”
容雁聲拉着江流春的手站起身來,道:“我們三郎真的是個極好的孩子,你可别錯過了。喜歡就早下手,讓三郎把你們的婚事定了。你可不知道,朝野上下多少有女兒的人家都跟狼似的眼巴巴盯着三郎這塊好肉呢。”
江流春沒曾想容雁聲說得出這樣直白前衛的話,臉越發紅了。不過她既然此刻能談笑風生打趣自己,想必已經過了水心的這個坎了。想到此處,江流春不由松了口氣。
二人攜手離去後,從竹林裡緩步出一人,正是裴少膺。
裴少膺盯着江流春的背影,唇邊的冷笑越發森然。這小丫頭與陸長離,雖未過了明路,明眼人卻都能看出,這二人對彼此早已暗生情意,不過是隔着一層窗戶紙罷了。
今日他本有極好的殺陸長離的機會。隻要他在陸長離身上試藥,稍錯那麼一丁點兒,就可要了他的命,給他吳氏滿門報血海深仇。可這樣,太便宜他了。死本是最簡單的事,生不如死,才最痛苦。
若讓他看着那小丫頭死在他面前,似乎是個好主意。不過,以陸長離戎馬多年的強韌心性,隻怕不會做出因悲痛而立時自刎殉情之事。更何況,這小丫頭确實可愛,就這麼殺了,有些可惜,若能收服了她,把她留在自己身邊,自己餘生或許不至于那般孤苦。
不如,讓這小丫頭親手殺了他。讓他死在心愛的女子手裡,讓他嘗盡悲憤與背叛。愛人捅的刀,不必淬毒,亦可誅心,萬念俱灰,身心俱滅。雖然江流春并不好擺布,可這并不要緊,隻要是人,就有弱點,且等着看。
裴少膺喃喃道:“那麼,陸長離,就讓我助你抱得美人歸,死于花月下。”
夜風越發淩厲,風動竹葉之聲将裴少膺的笑聲盡數湮沒。
次日清晨,江流春惦記着容雁聲,便準備去大廚房做幾品新奇點心給她送過去。她一出花遮堂,便撞見了裴少膺。她對裴少膺存了幾分感激,故态度也不似往日那般愛答不理。
她含笑打招呼道:“裴太醫早。”
裴少膺笑道:“江姑娘早。這是要往哪裡去?”
江流春道:“我去大廚房給少夫人做幾樣點心去。”
裴少膺眸光一斂,面上笑意有些凝滞。江流春察覺他神色有異,忙問其故。
裴少膺遲疑道:“江姑娘,有件事,我一直猶豫,要不要告訴少夫人。”
江流春面色緊張起來:“難道事關世子的眼疾?”
裴少膺搖搖頭,滿臉惋惜:“與世子無關,而是少夫人她……唉,我前些日子給少夫人請平安脈,發現少夫人脈象上有用過麝香的痕迹。”
江流春一愣:“麝香?”
裴少膺歎道:“分量不重,但時日久長,若要除根,隻怕頗費功夫。”
江流春深覺奇怪。昨夜與容雁聲閑談,從話語間,可知她是非常想要孩子的,怎麼會濫用麝香這等傷子息的藥物?”
猛然間,她想起了容雁聲發間幽幽的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