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流春一愣:“佟福這名字不是挺好的?好念好記,意頭又不錯,同福同貴。”
佟福有些不好意思:“書塾裡别人的名字都文绉绉的,什麼信遠、鵬展、淩志……隻有我……叫阿福。”
江流春被他說得笑了,問道:“那你想要什麼樣的名字?你說個大意,我替你想詞,什麼風雨雷電、春花秋月都行。”
佟福撓了撓頭:“我本來想叫佟寶劍的,但又隐約覺得不大高雅。”
江流春很猥瑣地想到了有關寶劍的内涵段子,強迫自己的腦洞走到正軌上來。她思索良久,忽然靈光一現,道:“步光,佟步光,你覺得如何?”
佟福将“佟步光”這三個字在唇齒間咀嚼了片刻,這才問道:“姑娘,這兩個字是何意?”
江流春簡單地解釋道:“是上古名劍之名,比‘寶劍’好聽得多。”
她還真沒法多說,因為這個朝代是架空的,也不知道前頭有沒有春秋吳越、三國鼎立,自然不好随便講“步光之劍,華藻繁縟,飾以文犀,彫以翠緑”的典故。①
佟福笑得十分開心:“多謝姑娘賜名!”
江流春心裡記挂着雞翅,便安頓佟福好好溫書,準備離去。佟福忙問:“姑娘,我若有不懂的地方,能問你麼?”
江流春有點為難。自己讀書時雖然是個好學生,卻不一定教得了古代的啟蒙課,畢竟知識結構、側重内容都很不一樣。她生怕誤人子弟,便打哈哈道:“術業有專攻,我隻能教你做飯,課業嘛,你放心問林掌櫃。他可是中過科舉的人!”
佟福有些失落地應了,看着江流春的背影消失在廚房門口,自己才回屋去。
此時佟福房間裡,亂成一團。衣服丢得到處都是,好像遭了賊一般。他小心翼翼地将那些衣服拿起,露出好幾張畫來。畫中少女笑意宛然,手裡總拿着一柄鍋鏟。
江流春回到廚房,開始給腌制好的雞翅裹幹粉。幹粉是她用面粉和生粉混合而成的,需壓緊實些,否則挂不住。條件有限,也隻能如此了。
荷花已備好了油鍋,油溫六成熱時下入雞翅炸熟,撈出瀝幹油,等油溫高些再用小火複炸片刻,把皮煎酥脆。
雞翅一出鍋,滿室誘人香氣。江流春與荷花相視一笑,一人拿起一個,先嘗為敬。火候把握得恰到好處,内裡雞肉鮮嫩入味,比現代的肯德基差不了太多。不錯,複刻還算成功。
江流春炸得興起,對廚房裡剩餘的食材一通搜羅掃蕩。茄子、藕、興渠切片,豆腐皮卷入芫荽,平蘑撕成條,熟鹌鹑蛋串成串,都挂上面糊丢進油鍋裡炸。
再拿甜面醬、孜然粉、辣椒面、五香粉、白芝麻、蜂蜜和水調個醬料,另起鍋熬出香味,等炸好了,直接刷上去。
江流春邊炸邊偷笑。萬萬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在古代開展炸串大業。也不知道這些古代夥伴好不好這一口。
一盤子炸雞翅和一盤子炸蔬菜上桌時,林掌櫃瞪大了眼睛,問道:“姑娘,這是?”
江流春抿嘴笑而不答,用公筷夾了一隻炸雞翅放到林掌櫃碗裡:“我開發的新菜,你嘗嘗好不好吃!”
怎麼可能不好吃!林掌櫃心道。他在大堂裡坐着理舊帳的時候,已覺得廚房裡鑽出來的味道香得令人想犯罪。
他先試了炸雞翅,又嘗了刷了秘制醬料的炸蔬菜,不禁眉飛色舞:“姑娘是從何處想來的?雞翅外酥裡嫩,尤其是那些菜蔬,這樣炸過之後,竟比肉還好吃!”
江流春不禁想起了現代自家小區樓下擺炸串攤的兩口子。她跟謝桓是老食客了,跟這夫妻倆很熟。妻子總開玩笑說,江小姐呀,你跟先生總是這麼恩愛,結婚的時候要給我們發喜糖呀。
喜事變成喪事,她還真夠慘的。江流春不由黯然傷神了一下下。不知謝桓挽着羅悅然走過那炸串攤前時,擺攤的夫妻倆會不會問一句“江小姐去了哪裡”。
深受情傷的江流春女士回過神來,對林掌櫃道:“你說如果咱們酒館門口支個小攤子,每日賣這些炸食,是不是又能添一筆進項?這東西做起來不需要什麼技術,咱們店裡新來那倆小哥培訓一下都能做。”
林掌櫃深以為然,二人興緻勃勃地讨論起了這小攤怎麼搭,需要什麼器具。
忽然,聽見認真啃雞翅的荷花驚訝道:“你這是……”
江流春一擡頭,看見面前立着個少年,一身學子青衫,手持書卷,頭發束得精神,越發顯得人眉清目朗。
少年含了笑意,對着江流春拱手為禮:“小生佟步光,這廂有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