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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跟什麼嘛。
我聽見了李淺的笑聲。
把李淺拉到後門外面,沒有上樓。我不能在她這停留太久,沈淑惠還等着我把東西買回去,招待她那些學生。
從衣服口袋中拿出給她準備的紅包:“你的。”
“我開玩笑的,還真準備了啊?”
“我答應你的。”
李淺收下了,裡面隻有三百塊和一張手繪的書簽。
我莫名想到夏季的那場暴雨,我被困在店裡,她坐在台球桌上從我手裡抽走那張紙币時的模樣。那天她問我是不是不愛占人便宜,殊不知,和她在一起的這段時間,我處處都在占她便宜。
沈淑惠打了電話過來,我以為她要催我回去。
“迎爾,我忘了跟你說,你正好去鎮上了,順便去服裝店裡看看,挑兩件合身的衣服。過兩天,你爸朋友帶他兒子來安平,到時候要穿得得體一點。”
手機漏音嚴重。
李淺靠在紅色瓷磚的牆壁上,用短靴碾地上燃燒完的仙女棒,低着頭點了支煙。
“看來新年願望說出來真的不靈驗了。”李淺把紅包扔了回來,“還你。”
—
大年初五,我被沈淑惠和趙顯祖帶去鎮上的酒樓。
沈淑惠叮囑我出門前擦個口紅。
我隻是不想被他們絮叨,穿上平日裡的衣服,素面朝天跟過去。
到了酒樓,我才發現,大廳的某張六人桌上,已經坐了一個穿呢大衣打領帶,塗一頭發蠟的男人。他架一副黑框眼鏡,擋不住滿臉的粉刺。身邊坐着的,是他的父母。
人生很割裂的是,自己都覺得婚姻不幸福的人,開始安排我相親成家了。
我演不出他們那樣的熱情和自來熟,隻是淡淡地叫了對方長輩,和那男人點頭打了個招呼。
“從小就内向,一門心思就知道學習,現在工作了還這樣。”沈淑惠把這當成我的“賣點”。
對方母親連連點頭,耳朵上的珍珠耳環晃動起來,看起來對我挺滿意的,“這孩子看着就乖巧,又是老師,以後在家裡相夫教子,多好啊。我們家兒子昊昊前幾年就知道拼事業,現在在單位裡穩定下來了,這才開始考慮終身大事。”
我坐在那裡,像個空洞的局外人,更像突然被擺上貨架的商品。
“趙老師在帶高三,平時工作挺辛苦的吧?”那個叫昊昊的給我夾了塊桂花糖藕,問起我的工作。
“還好。”
“我之前也想過進學校,總覺得站在教育事業的一線,和學生們的距離更近一點。誰知道,陰差陽錯,就進了教育部門,每天不是寫報告就是研究教育方針。”
看着謙虛、擡舉别人,實則已經在炫耀工作了。
我聽得頭疼,撇開那塊藕,夾了塊雞肉。味道還行,李淺應該會喜歡。
對方家長也一直在關心我的工作問題,話裡話外,都在暗示 。就差把一些事放到台面上講了,要是我能高攀他們家,也能幫我在市裡謀個更好的職位。
向來自視清高的一家之主趙顯祖,已經站起來給對方倒茶了。
也是那一刻,我真正意識到,他們真的在很認真地推動這個事情,不會再把我當“寶貝”一樣抓在手裡了。他們需要一個拿得出手的女婿,繼續撐起家裡的面子。
酒樓的大門被人推開,一股冷風吹了進來。
“老闆,今天我要宰你一頓,你可不能心疼!”這個聲音好耳熟,是祝安。
“可以啊,今天就當是新年員工大會,你想吃什麼随便點。”
我們對上了視線,李淺年前的感冒一好,穿搭又單薄起來,光潔的小腿随着步子在大衣下若隐若現。
怎麼會這麼巧。
她已經四天沒有理我了。我隻想應付完這場突如起來的相親,等開學之後,去跟她解釋清楚,我隻是去走個過場。
她和祝安往我們這邊走過來,祝安也看到了我,很熱情地打招呼:“趙老師,你也在這吃飯啊,好巧啊。”
祝安留意到飯局上的其他人,意識到這是什麼局,閉上了嘴,悻悻道:“抱歉,抱歉,打擾了。”
沈淑惠有點嫌棄的眼神,掃了一眼她和李淺。
對方家長問:“迎爾的朋友?”她的表情和沈淑惠相似。
“算不上,不熟。”李淺開口,把人架走了,在離我們相隔幾桌的地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