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門被按下的那一刻,這一幀,不止是烙在了膠片上。
那是我的二十八歲,是李淺的二十四歲,是我們後來獨自走過一年年,再難拼湊的碎片。
席間,李淺給迦易送了生日禮物,有手機和特殊的“成人”禮,是她替迦易缺失的父母對她的叮囑,讓她以後談戀愛了,也要記得保護好自己。
我和戴月是成年人,一下子就知道李淺送的是什麼。
迦易看起來有點懵,隻是在聽到“談戀愛”三個字的時候,眼神往戴月哪裡飄了飄。
我身為老師,理應盡到監督角色,很煞風景地提醒:“最後的沖刺階段,還是要把心思放在學習上,不能早戀。”
迦易很鄭重地點了點頭,戴月的神色才放松下來。
飯後,李淺窩在沙發上昏昏欲睡。雖然迦易和戴月都一再讓我坐着休息,我還是幫着簡單收拾了一下。
她們走後,我給李淺泡了杯紅茶,端到茶幾上之後,她把我拉到了身上。
我壓着她,她用鼻尖往我脖子裡拱,嘟嘟囔囔的,飯是吃飽了,想吃點别的。
我被她蹭得癢癢,笑着控制住了她亂動的腦袋,不疾不徐地親吻她的眉毛、她的眼睛、她的鼻子,最後覆上她的雙唇。
午後的秋風還帶着夏日的殘痕,卷起窗角的紗簾,地上灑落的光影不時變化着形狀。
“我提交申請了。”喘息的間隙,李淺長吸一口氣,平和開口。
“嗯,希望……你、順利。”我氣息不穩,胸口一陣酸澀。
“迦易的禮物送出去了,我也有禮物給你。”
李淺把我從她身上扶起,穿着拖鞋,小跑進房間,之後拖出一隻收納用的紙箱。
“是什麼?”我故作好奇,其實還在反刍剛剛的對話。
鐘表上的刻度均勻且等份,可當人們開始舍不得某個地方、某個人的時候,指針走得似乎就快起來了。你越是盯着,試圖看它有沒有作弊,它越是走得滴水不漏,讓人看不出錯處。
可我們就是知道,時間越走越快了。
“打開看看。”
李淺把箱子拖到我跟前,示意我自己打開。
我聽她的,揭開了蓋子。
一盒盒五顔六色的畫筆、顔料堆在其中,底下是不同材質的畫紙。
“我跑了很多地方買的,喜歡嗎?”
“喜歡。”我在那一瞬間,是哽咽的。
我從箱子中拿出一盒小朋友畫畫用的水彩筆,看着盒子上的“4歲以上兒童可用”和可愛的圖案,眼眶發熱。
我曾攀着稀薄脆弱的親緣走過貧乏至極的童年。
“要這幹啥?”
“這些東西有什麼用?能讓你多考一分嗎!”
“手指頭上塗的什麼東西,去給我洗了。”
“哭什麼!憋回去!”
……
直到現在,我還是那個從小被腳鍊鎖住的“大象”。
李淺說:“迎爾,你畫畫超棒的,不要浪費自己的天賦。”
她的臉上,也落了一道陽光。
她難得講話這麼認真的,我都有些不習慣了。
“喂!還不謝謝我嘛?”
李淺叉着腰,頭一歪,又變回傲嬌可愛的她。
我放下水彩筆,站起身。伸出雙手,穿過她叉腰的手,把她抱過來。
“謝謝你,李淺。我特别喜歡這份禮物。”
哪怕你以後要走,我也謝謝你,出現在我的生命裡。你,也是我的禮物,特别喜歡。
“哼~”她驕傲起來。
“今天收禮物的人,都可以許願。我允許你,也許一個願望,什、麼、都、行~”
她的手攀上我的背,最後四個字是用氣音說的,充滿了暧昧的調調。
之前,她換了個姿勢教我,真正實施的時候,又害羞到不行,最後不了了之。結束後,她昏昏欲睡,說以後看我表現。
“真的嗎?”我一臉期待。
“嗯,真的。”李淺梗着脖子,不敢看我的眼睛。
她居然也會臉紅,好可愛。
“那……你在沙發上躺好。”我指揮她。
李淺聽話地躺了下去,把手放在了腰帶上,嬌媚一笑,“要我替你拆禮物嗎?”
她的手型幾乎完美,我牽起她的手,在她的指甲上摩挲着。
“你……如果想要的話,我、我也可以的。”她嗫嚅道。
我拆開了那盒子水彩筆,展示給她看,問她:“小淺,你喜歡哪種顔色?也可以塗十種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