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早朝氣氛凝重,不少朝臣在萬奉先的指使下重新提出選秀的事情,并且言辭激烈,暗示祁珩若是不盡快選秀納妃繁衍皇嗣,便是不敬先祖,皇位後繼無人便是動搖國之根本。
一套套說辭下來聽得祁珩頭大如鬥,氣血翻湧。
自古以來皇家便把子嗣看得尤其重要,皇帝後宮妃嫔無數,更有人在沒登基之前便已經妻妾成群,子嗣衆多。
先帝在位期間荒淫無道,後宮佳麗三千,大大小小的選秀幾乎每年都在進行,雖然子嗣較少,但至少皇位後繼有人。
而祁珩卻是大蒼曆代皇帝中的特例,他不近女色,做太子時便沒有納妃,甚至連侍妾都沒有,登基之後更是一心撲在朝政上,對選秀之事閉口不提。
朝臣們一方面欣慰有如此勤政愛民的皇帝,一方面擔心皇嗣繁衍的問題,在萬奉先的推動下,今日早朝群臣上谏,看架勢一定要祁珩松口答應選秀。
最後祁珩忍無可忍,不顧群臣高聲阻攔拂袖離開了金銮殿,早朝提前結束。
謝清儀藏在隊列後面安靜吃瓜,聽諸位大人争論得面紅耳赤,大道理一套一套的往外甩,她猜想冕旒後面祁珩的臉肯定黑如鍋底。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總感覺最後祁珩拂袖離開時往她這裡瞥了一眼,一股寒意直逼腦門,謝清儀搓了搓胳膊,暗道不妙。
早朝結束後,謝清儀做了半響的思想準備,這才往禦書房走去。
來過太多次,她已經熟門熟路了。
一路行至大殿門口,便看見福滿不複往日笑容滿面的樣子,雙手攏在袖子裡,腳下還不停跺着腳,焦急地走來走去。看見謝清儀晃了過來,這才露出個得救的笑容。
謝清儀頓時寒意更甚了。
“哎喲~謝大人快進去吧,陛下該等急了。”
謝清儀,“......?”
怎麼就等急了,她不是按照以往的時辰掐點兒過來的嗎,往日怎麼不嫌她遲?!
見她一臉無語,福滿也來不及解釋太多,拉着人就想往裡面推,“您先進去吧~”
謝清儀警惕地推開福滿的手,拽着他往外面挪了幾步,壓低聲音道,“福公公,陛下可是有何要事?”
福滿,“那倒沒有。”
“那您着急忙慌讓我進去?”
福滿翹起蘭花指點了點她,“陛下心情不佳,老奴進去怕更惹陛下生氣,想着謝大人您進去陛下可能會心情好點兒~”
謝清儀:......
合着是他不敢進去,拿她當擋箭牌啊。她又不是開心果,祁珩見到她就會開心嗎。
“既然陛下心情不佳,要不今日下官還是不去當值了,煩請您轉告陛下。”
說完轉身就要跑,她可不想去觸黴頭。
動作一頓,腰間的玉帶被人一把抓住,略微耳熟的男聲從身後傳來,“謝大人,這麼巧啊。”
謝清儀猝然轉頭,正對上夏懷風上揚的眉眼。
“......”
巧個屁啊,抓人腰帶你冒不冒昧啊!
她擠出一抹生硬的笑,“巧啊,夏将軍。”
夏懷風還是如初見那般活力滿滿,仿佛渾身使不完的精力,他大笑一聲,自來熟地挽過謝清儀的肩膀,“有事找陛下?走啊,一起。”
謝清儀被他這麼一攬,頓時感覺肩膀像是被鐵掌禁锢了一般,又痛又硬。
她掙紮了兩下,沒掙紮開,“您還是自己進去吧。”
福滿視線在夏懷風攬着謝清儀肩膀的手臂上來回轉了兩圈,擡腳向前兩步插了進去,将謝清儀從鐵掌下解救了出來,并好心提醒道,“夏将軍,陛下這會兒心情不太好,要不您改日再來?”
夏懷風心大地擺了擺手,臉上笑意不減,“沒事,陛下見到我心情自然就好了,不就是為了選秀的事情嗎,本将軍進去為陛下分憂!”
福滿阻攔不及,隻見夏懷風大大咧咧推開禦書房的門,擡腳跨了進去......
謝清儀幾乎要被他那令人震撼的自信打動了,正想和福滿感慨兩句,就見福滿露出一抹憐憫的神色。
很快,殿内響起夏懷風的大嗓門,熟稔的語氣中帶着一抹難以忽視的嘲笑,“聽說今日早朝那群迂腐的老頭逼你選秀,哈哈哈哈哈......”
片刻後,一道低沉的怒音響徹大殿,“滾!”
斬釘截鐵,擲地有聲。
夏懷風颠颠地從裡面滾了出來,腳下還差點絆倒門檻。
他向前跌了兩步,一擡頭就對上了兩雙質疑的雙眼:你就是用這種嘲諷的态度為陛下分憂的?
夏懷風,“......”
他站直身體,尴尬地輕咳了幾聲,“那什麼,陛下公務繁忙,還是不打擾了。”
祁珩兇得要死,那眼神簡直像是要把他淩遲似的,面對萬千敵軍都面不改色的他差點被祁珩這一眼吓尿!
福滿擠了擠眼,一臉期待地看着謝清儀。
咕咚!
謝清儀咽了咽口水,委婉拒絕,“福公公,下官突然想起還有要事需回一趟翰林院,請您幫我轉告陛下,下官明日再來當值。”
她假裝看不見夏懷風眼中的鄙視,朝福滿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