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婢被那抹笑晃花了眼,瞬間面紅耳赤地低下頭,“大人喚我翠玉就好。”
“我怎麼會在這兒?”
“大人忘了嗎,昨夜您喝醉了摔在了陛下面前,舊傷複發,陛下把您帶回了偏殿,請了齊太醫給您看診,開了藥方,已經送到您府上了。”
喝醉酒......
瞬間,該來的不該來的記憶一股腦的湧了上來。
她從沒有哪一刻如此怨恨自己為什麼沒有酒後斷片的技能。
昨夜,她似乎、大概是在皇帝面前和邱牧雲掐架,完了還讓皇帝給她笑一個?
謝清儀安靜躺下,蓋上被子捂住頭。
本人已死,有事燒紙。
翠玉,“?”
“大人,陛下讓您醒了就去禦書房。”
謝清儀長歎口氣,起身穿好衣服朝禦書房走去。
此一去,恐怕她再也無法睜眼看明日的太陽了。
哎,這該死的封建社會啊。
......
偏殿離禦書房很近,謝清儀磨磨蹭蹭走進去。
祁珩正眉頭緊皺地翻閱手中的折子,俊美的面容上是一絲不苟的沉着,帝王之風盡顯。
聽見謝清儀的腳步聲,頭也不擡道,“謝卿好酒量。”
謝清儀噗通一聲跪下去,聲音止不住的顫抖,“陛下饒命!”
禦案後的人擡起頭,視線落在她身上,“謝卿何罪之有。”
謝清儀深吸口氣,老老實實認錯,“臣昨夜飲酒過甚失了朝臣儀态,還沖撞了陛下,請陛下恕罪。”
對面落下一道冷笑,“隻有這些嗎?”
謝清儀愣了愣,“臣愚鈍......”
“謝芸。”祁珩站起身,寬大的袖袍拂過禦案,一步步走向她,“登基大典之日的事情你還欠朕一個解釋。”
語氣包含深意,謝清儀心一驚,暗自揣度皇帝的意思。
她當日之舉都是為了自保,能有什麼需要解釋的嗎。
對上祁珩沉靜的目光,謝清儀有些發怵,再次伏低身體拜了下去,淚眼朦胧地開口,“臣隻是為了自保罷了。”
自保?
認罪處罰之事都是他們提前定下的計策,謝芸假意被打入诏獄,以此引出潛伏在朝中的瑞王同黨,事成之後自會澄清謝芸的罪名,何來所謂的‘自保’?
祁珩眼神一暗,視線落在伏在眼前的人身上。
烏黑的長發有些淩亂的披散在背上,瘦弱的肩膀微微顫抖.
謝芸似乎真的忘了之前的事情,最近怪異的舉動以及反常的性格,無一不在證明“謝芸”有問題。
祁珩不信怪力亂神之說,難道謝芸真的被湖水凍壞了腦子。
如論如何,要找到根本原因所在。
謝清儀正思考如何脫身,視線裡冷不丁出現一雙玄色長靴,下一瞬,她被人擒住肩膀扶了起來。
謝清儀擦了擦濕潤的眼眶,擡眸,對上祁珩似笑非笑的眼神,“看來朕吓到謝卿了。”
?
清澈的眼睛充滿疑惑,祁珩同她對視一眼,慢條斯理開口,“朕既然允諾謝卿戴罪立功,那就應該給謝卿機會,即日起,謝卿擢升禦前,來禦書房伺候。”
謝清儀正琢磨皇帝要放什麼屁,驟然聽到‘擢升’兩字有些反應不過來。
“啊?”
她,沖撞聖駕,還能擢升?
禦前伺候,那不是天天都要面對皇帝?!
謝清儀頭暈目眩,揣着一絲僥幸道,“臣...臣剛剛似乎耳朵出問題了,身體素質實在太差,怕是無法侍奉禦前,要不還是先去基層做事?”
祁珩看着她一副天塌了的表情,心情莫名變好了幾分,他壓低聲音,“怎麼,謝卿想抗旨。”
謝清儀眼淚汪汪,“抗旨有什麼後果嗎?”
祁珩微微搖頭,“可惜,隻能砍頭了。”
謝清儀:o(╥﹏╥)o
“臣遵旨。”
“若是擔憂身體,那謝卿大可不必擔心,放眼整個大蒼能撞了盤龍柱還活蹦亂跳..”祁珩語氣一頓,“也沒有幾個。”
謝清儀:......
狗皇帝,明天就在你飯裡下砒霜!
祁珩轉身走到禦案後,拿起狼毫落筆,“謝卿接旨吧。”
說完,将落了印的紙遞給她。
謝清儀在心裡把祁珩祖宗十八代罵了個遍,終于稍稍壓住了滿眼的憤懑,“臣,謝陛下恩典。”
“回去休息幾日就來禦前當值吧,謝卿。”語調淡淡,暗含警告。
......
走出禦書房,外面難得出了太陽,積雪都融化了幾分。
福滿站在門外,滿臉期待的看着謝清儀。
他可是悄悄聽到了,陛下給謝大人升官了呢,禦書房當值,這是多少人擠破頭都想不來的差事啊。
謝大人果然是禦前頭一份的紅人,不枉費做了這麼多年的暗線。
謝清儀凄涼一笑,整個人鬼魅似的搖搖晃晃走遠了。
背影蕭索,渾身上下仿佛都充斥着怨氣。
福滿:......
怎麼了這是,升職還不高興啊。
“福滿。”
殿内傳來帝王低沉的聲音,福滿收回心思,弓腰推門進去。
“陛下有何吩咐。”
“叫耿帥來禦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