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諾克握着輕巧的手杖,慢悠悠地轉過身,他的視線落在手杖頂上鑲着的一顆青色寶石上。
路過一盆通體黑色的花時,伊諾克留意了眼這朵與周邊不搭的黑花,他并沒有多在意,接着往前走,全然沒有發現,落在他身後的黑花正悄然發生着改變,一團黑霧慢慢從花中抽離出來,還了花本身的橘色。
黑霧慢慢靠近伊諾克,貼到了伊諾克身後,慢慢蔓延擴大。
希瑞斯挑選好了另一件東西,他看着前方垂下頭看書的伊諾克,正欲走近時,他注意到伊諾克身後的彌漫的黑霧,一時皺起了眉,他放下手中的東西快步走上前拉住伊諾克的手腕,受驚的伊諾克下意識掙脫,不明所以地擡頭看着希瑞斯。
希瑞斯朝伊諾克身後望去,黑霧緊貼着伊諾克,他望着不解的伊諾克,“有人對你使用了黑魔法。”
希瑞斯停了會兒,又道:“不是我。”
他一說完,黑霧像發了狂般,快把伊諾克整個包圍住,希瑞斯握着伊諾克手腕上的力重了幾分,他快速環視四周,就近砸破了一個圈住紅色草藥的玻璃保護罩,捏碎了紅色草藥,忽而希瑞斯手中燃起火來,他将手伸進黑霧,黑霧一時消退不少,正當他想拉伊諾克走時,黑霧片刻便卷土重來。
伊諾克站在原地無法動彈,似乎有什麼東西禁锢着他的雙腿。
希瑞斯意識到那位對付他們的黑魔法師就在附近,他看着面前快整個被吞噬掉的伊諾克,他沒那麼多時間把那位魔法師揪出來。希瑞斯深知黑魔法的威力,他知道他一松開手,伊諾克就會消失在他面前,也因此無法一直靠着輔助的魔法道具驅散黑霧。
既然無法将伊諾克脫離出黑霧,希瑞斯順手在貨架上拿了一個商品捏碎,随即向前傾去,抱住快整個沒入黑霧中的伊諾克,将還沒來得及愈合的手放在伊諾克的後頸上,他輕念出一串咒語,隻纏着伊諾克的黑霧忽而朝希瑞斯席卷去。
他們一起融入在了黑霧中。
在黑霧快奪走外界的光亮前,再次被卷入某件事的希瑞斯有些看淡了,他怎麼感覺伊諾克出事的頻率比他還頻繁。
黑霧消失在原地,蘑菇頭店員走近店内,他看着髒亂的地闆大叫了一聲,吵醒了正打盹的老闆,差點摔個趔趄的老闆,“阿羅,怎麼了?”
阿羅一臉憤恨地走向櫃台,狠捏着手上的便簽紙,拍在桌上,先一步下了結論:“我要宰了那兩個在店裡搞破壞的人。”
……
希瑞斯看着捆住自己雙手的黑霧,心中生出難以言說的複雜思緒,鮮少有人拿黑魔法對付他,往往是他對付别人。
他仰望着上空,黑霧内的世界并不是完全黑暗,有份比月光黯淡的光亮來勉強視物。
幽靜的環境中,希瑞斯看着悠悠轉醒的伊諾克,直截了當,“你得罪什麼人沒?”
伊諾克也是惘然,他的眼睛适應了昏暗的環境後,伊諾克看向希瑞斯的方向,“不清楚,會不會是你得罪的人?”
希瑞斯本想反駁,可轉念一想,“有可能。”
“這裡是哪?”
“黑魔法構建出的一個空間,”希瑞斯垂頭看了眼自己還未痊愈的手,“這裡的時間流速與外界不同。”
希瑞斯手中的灼熱感慢慢消失,他打了個哈欠接着道:“我們被困的越久,代表這個魔法師越強,我估計,很快那人就來了。”
等了好一會兒都不見幕後黑手出現的希瑞斯坐的累了,側躺在黑霧所做的地面上,心裡還湧現出一種熟悉感,他都多久沒使用黑魔法了,希瑞斯神情乏味,目光空洞。
伊諾克很少問起怎麼辦,希瑞斯則更少了。
希瑞斯突然開口打破平靜,語氣淡然,“一個想為自己脫罪的自戀狂哪怕是在僞造證據時,也忍不住把自己寫在證據中。”
他一直沒怎麼和伊諾克聊過“日記”,或是,伊諾克從來沒向他表露過自己的想法。
伊諾克知道希瑞斯所指的是什麼,他想起了那本《惡魔普萊奇》,想到裡面描繪的希瑞斯,伊諾克忍不住笑了笑,“對于一個死人來說,最好僞造的就是他的生平了。”
希瑞斯微仰起頭看向伊諾克,他們想到了同一件事,昏暗的環境中,兩人對望,并不怎麼能看清對方,忽而兩人異口同聲:“死無對證。”
這一刻他們像是愛着同一首歌或同一本書的友人,毫不費力且默契地說出他們的開篇。
“看來我們都默認了契布曼的‘死亡’,”希瑞斯枕着胳膊笑了,“你是不是早猜到了殺人犯很可能是日記裡唯一被‘我’誇獎的那個人。”
“有這個想法,不過沒去驗證。”
希瑞斯翻過身,平躺在黑霧上,看着自己無法掙脫的雙手,“他明明可以不把自己寫在日記中,卻還是寫了,寫了就算了,還專開一頁誇贊自己……”
希瑞斯将雙手圍成一個圓,他的目光落于圓中,看着圓内的黑霧,層層疊疊仿佛心裡驅散不開的迷霧,“他是想被人看出破綻,想被抓住。”
“三個罪犯裡已經死了兩個人,剩下的一個人……”伊諾克突然止住了話頭,他腦中閃過一樣東西,他坐直身子,“我有一個東西。”
“什麼東西?”
“一個樹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