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額頭上有一處凝結着血痂的傷口,右邊臉頰腫脹發青,嘴唇也破了皮,眼神中透着憤怒和憋屈。
維爾莎認出了這個人的臉,如果他沒有重新改變外形的話,他就是那個在入口處打架的兩人之一。
酒保正在收拾混亂的酒櫃,聞言答應了一聲,沖這邊喊:“希娜!别偷懶!給客人拿杯酒。”
“來啦來啦,就知道吩咐我。”希嘀咕着翻過沙發,幹枯瘦削的手腳往牆上一貼,立刻便緊緊吸附在牆壁上。
她腰部用力,雙手帶着雙腳有節奏的交替攀爬,像壁虎一樣在垂直的牆壁上挪移,爬到接近房頂的地方,她伸手“穿過”房頂,就像穿過鏡面進入另一個空間。
手臂縮回來時手裡已經多了幾瓶酒,希娜以更快的速度從牆上滑下,動作靈巧将酒液倒入吧台上的一排酒杯。
“給你。”
那人接過酒杯道了聲謝,将酒液向地面一潑,趁着水液形成的鏡面,他頭也不回的踏入其中,立刻便消失不見了。
原來如此,不是所有水面都能出去,隻有特殊酒液才行,這間酒館絕對不簡單。
“酒館是唯一出口?”維爾莎問。
“酒館确實是出口,”希娜神秘微笑,“要喝一杯嗎?”
維爾莎搖搖頭,她現在知道了,在這裡“喝一杯”并不是指喝酒,而是指拿到出去的憑證。
如果兩人的酒液潑灑在一起,那出去之後大概率會出現在同一個地方。
她伸手揉了下耳朵,精神力覆蓋着耳朵擴大聽力範圍,無數嘈雜混亂的聲音瞬間湧入耳中。
維爾莎适應片刻,從亂七八糟的交易中敏銳的捕捉到“機械”、“圖紙”等零星字眼,她凝神細聽,是一個男聲和一個女聲在對話。
女聲清脆悅耳,如泉水叮咚,“一口價,1000單位,賣不賣?”
男聲低沉粗啞,透着一股壓抑的焦急,“太少了,我冒了那麼大的風險!”
“你的風險與我無關,”女聲冷漠回應,“我隻知道你帶出來的東西就值這個價。”
“1100個單位,再加一套身份信息!”
“最多1050,身份信息隻有最低檔的。”
“不行,沒有身份信息我跑不掉!”男聲壓着嗓子說,聲音裡滿是恐懼,“因特裡恩不會放過我!”
“950,給你一套高檔身份信息,”女聲頓了頓說:“活不下來,要再多錢有什麼用?”
兩人之間沉默了一分鐘,男聲堅定說:“成交!”
維爾莎又揉了下耳朵,确認了那兩人的方向,她對希娜微笑,“給我一杯酒。”
端着酒杯的維爾莎信步穿過人群,看似是漫無目的的閑逛,卻始終保持一定速度,不遠不近的墜在兩人身後。
她認出說話的男聲就是在入口處打架的另一個人,此時正激動的握緊雙手,額頭止不住的冒汗。
那兩人到吧台拿了杯酒,避開人群到隐蔽處,對視一眼後同時潑灑酒液,鏡面剛一形成,男子便迫不及待的進入其中,女子緊跟其後。
兩人身影消失,維爾莎立刻上前試探着伸腳——沒有結果,就是普通水面。
她把自己手裡的酒液倒在上面,三種顔色混合變成墨汁般的黑色,她試着将花朵扔進去,花瓣剛一接觸黑色液體,邊緣立刻便被腐蝕,看來是失敗了。
維爾莎蹲在地上皺眉觀察,為什麼這樣不行?
“因為必須同時混合。”
紅色長卷發從身側垂落,奎西恩抱着胳膊蹲在她旁邊,“你不好奇我是怎麼找到你、認出你的?”
維爾莎默然,她早就注意到了奎西恩的到來,對他認出自己的事早有預料,甚至奎西恩之所以出在這裡就是因為她。
希娜所說的“酒館是出口”隻承認這裡是出口,卻沒有承認是唯一出口,說明很可能存在多個可以出去的地方。
奎西恩能精準的找到這裡,甚至認出改變外形的她,唯一追蹤目标就是她帶着的面具。
看似保護隐私和安全的面具,從一開始就掌握在别人手中。
這才是她認識的奎西恩。
維爾莎想,參加聚會的所有人奎西恩大概都知道是誰,也許還能說出他們出賣了什麼信息,換取了什麼東西。
這就相當于握住了無數人都把柄,如果他想做什麼……
奎西恩呐,果然不是大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