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結束之後,人生中最長的暑假也到了。
孟夏不想在家裡閑着,就在家附近的一家咖啡店找了份兼職。
這家咖啡店在鬧區,平日裡人來的就很多,周六末人流量就更多了。
好在她有過制作咖啡的經驗,那陣子,她算是忙裡偷閑的度過了那暑假的第一個月。
等成績下來了之後,孟夏才拿出來那台封閉已久的手機,登錄微信的賬号,裡面湧出來一大堆消息,她點開一一查看,并沒有回複。
她先是點開和童安樂的聊天界面,隻給她發了消息。
童安樂應該是在線的,很快回了消息。
【童安樂】夏夏,你終于上線了!
【Summer】嗯。
【Summer】你最近過得好嗎?
孟夏發過去之後童安樂沒有馬上回複她。
過了好一會,她才發消息過來。
【童安樂】我過的挺好的。
孟夏又和她聊了會各自的近況,草草将其他消息看完之後,才點開和陸驕陽的聊天界面。
陸驕陽最近給她發的最後一條是高考加油,上一條是祝她十八歲生日快樂。
說來也巧,孟夏的生日是農曆四月的第一天,陸驕陽的生日是農曆六月的第一天,陸驕陽比她大了整整十個月。
想到這,她思量了好一會兒,大概将上面的消息看完之後就息了屏,并沒有給陸驕陽發任何一條消息。
之後,孟夏依舊忙碌在與咖啡打交道的日子裡。
*
八月的最後一天是南大的報到日。
南城的溫度仍舊炙熱得很,校道旁的香樟樹綠樹成蔭,陽光穿過枝丫細縫在樹底下的蔭蔽處打出一連片斑駁的光影。
邊上的草叢失去樹蔭的庇蔭,一路帶着光澤延綿到前頭的新生報到處。
少女一身寬松深藍色連體牛仔背帶褲,内搭黑色緊身短袖,腦袋上扣着鴨舌帽。
厚重的烏發被挽成兩條辮子垂在兩肩,白皙骨感的手腕上系着銀手鍊,她拖着沉重的行李箱到了紅色大棚底下報到。
時間還早,來報到的人還不算多。
何文鵬在邊上閑的正打着哈欠耷拉着眼,有一搭沒一搭按着圓珠筆發出‘哒哒哒’的聲音。
今年的新生怎麼沒見着幾個合眼緣的,他還想趁這個機會趕緊脫單,免一個宿舍隻有他一條單身狗。
眼瞅着太陽越升越高,連電風扇吹的風都是熱的,要不找個機會開溜回宿舍吹空調算了?
他正搗鼓呢,前方傳來一道輕靈婉轉的嗓音,仿佛山間清涼的小泉,打在身上,讓他猛地回過神來。
孟夏細密的汗沁在額間,熱得雙頰通紅,行李箱立在一邊,“學長你好,這裡是新生報到處嗎?”
“啊?”何文鵬看清楚來人的臉明顯怔愣住,手上的圓珠筆直挺挺的摁在桌上,眼睛呆呆的看着。
孟夏見他不說話,轉去另一個也穿着紅色志願服,戴眼鏡的男生。
那個男生看到她眼一亮,剛想開口将人招到他那,而愣在一邊的何文鵬反應過來,招手将她攔住,急道:“唉,學妹,是這是這,你沒走錯。”
男生剛開口像說的話一下就被堵在嗓子眼裡,對何文鵬就是一頓沒好氣,“老何,你真夠賊的。”
何文鵬嘿嘿笑了,将底下的礦泉水丢給他,“去去去,你找别人去。”
孟夏轉回頭,看着眼前清瘦的男生,忽視他們剛剛的對話:“那文學院是在這裡報到嗎?”
“是,你是哪個系的?”何文鵬一改剛才懶散的模樣,輕聲細語笑着問她。
“新聞專業。”
“啊,這不巧了嗎?我也是新聞專業的。”何文鵬翻開手邊的資料,找到今年新聞專業的入學名單,露出自認為完美恰到好處的笑,“學妹,請問你叫什麼啊?”
“孟夏。”
何文鵬熟練的自我介紹,“啊,孟夏好名字啊,我叫何文鵬。”
孟夏輕點頭,将入學資料交給他,露不失禮貌的淺笑,略過他眼裡的殷切。
何文鵬給她辦理好入學手續,把的宿舍鑰匙交給她,“孟學妹,這是宿舍鑰匙,要保管好。”
孟夏接過道謝,看着手機上校内導航,拉着行李轉身往外走。
她來得早,現在日頭漸漸爬升,熱得她出了不少汗,想趕緊找到宿舍然後辦正事。
擡腳走到半路時,突然兩道聲音同時在不同方向的響起。
“孟夏。”
“孟學妹!”
孟夏抓着行李箱上手指無意識攥緊,心跳隐隐作快,轉回頭去,離她不遠處,有個少年穿着件黑衣搭了條藍色寬松牛仔褲。
身姿挺拔,單肩上背了着個書包,手邊立着個行李箱,狹長黝黑的眼眸隔着來來往往的人流,與她相視而望。
陽光刺眼但足夠亮眼,也足以讓她看到初見時那雙黑得清澈眼眸。
時間仿若與三年前重疊,忽遠忽近的距離讓她分不清現實。
差不多近兩年的光景,說長也不長,說短也不短,卻足以改變許多。
離開南城那天是寒冬,重新回到南城卻是夏天的尾巴。
在她重新見到他的那一刻。
她想,之後的夏天都要如此驕陽似火。
“陸驕陽。”孟夏顧不上手裡的行李,立馬跑到陸驕陽身前,眼眶卻濕潤了,“我做到了。”
陸驕陽俯身看她,手指帶着幾不可查的顫抖,熟練的抹去她眼眶的濕潤,“你做的很好。”
“孟夏,好久不見。”
“嗯,好久不見,陸驕陽。”
好久不見,明明時間也就兩年。
卻仿佛在彼此看不到的角落裡度過了漫長無味的時光。
憑借那風一吹就散的約定。
在沒有彼此的日子,一起朝着共同的目标默默努力前進。
好在,當初在寒風凜冽中含淚告别的他們,終于在驕陽似火的夏天相遇重逢。
無形的約定在此刻有了形狀,是堅定奔赴彼此的樣子。